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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又丟下我一個人了啊!」她跪在地上扶著冰棺,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划過她日漸瘦削慘白如紙的容顏。似是不忍再看,又或者看一眼都覺得痛徹心扉。她冰封了整個地窖,抱著焰歸劍坐在階梯上,麻木而空洞的擦拭著淚水,悲傷卻幾乎要將她完全湮沒。
從竭嘶底里,到日漸平靜,她的眼眸似乎也和蒼梧山一般下起了大雪,一層層的,荒蕪而冷寂。
她丟掉了精緻舒適的服飾,換上了簡單到一點花紋都沒有的粗布麻衣,散掉了高束的馬尾,只用白綢帶松松的挽起。她開始整日整日的發呆,平靜之下卻洶湧翻滾著絕望和幾欲破碎的瘋狂,葉英看著她,卻見她忽而眼帘微垂,像是因為疼痛而感到揪心一般,眼睫輕輕一眨,便落下了淚來。
「思兒……」葉英輕喃著她的名字,瞬間,心口仿佛被滾水填滿,竟燒得他有種感同身受般的疼。他不由得道:「思兒!」
但是這並不是現實,只是一段記憶而已,葉英只能看著,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改變。
葉九思去了瓊華派,以自己的鮮血刻畫下血塗之陣,重鑄了焰歸,穩定了葉英的殘魂。隨即她踏著天光直上九重天,尋遍了仙神兩界,一無所獲,只得重回人間。葉英看著她因為一則消息,便不管不顧闖入了無常殿,奪走了翳影枝,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便直入鬼界。
然後尋找,戰鬥,重傷……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卻還死死的護著焰歸,整個人卻仿佛生機已逝,魂魄盡失。
「師父,我愛你……」她像是將要消散的單薄靈魂,破碎消散的殘影中只能聽到她仿佛從遙遠傳來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像是害怕驚碎了一場夢境。她像以前一般訴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故事中卻不再是明媚的春光和奼紫嫣紅的繁花似錦,而是冰冷而蒼白的,疲累到無力的追逐和思念。
絮絮低語的是少女熾熱的愛戀,她卻像是開到衰敗的梔子花,走至窮途末路,等不到屬於自己的未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平靜,飄渺,就像是從遠處牽拉出來的絲,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師父……一輩子,真長啊。」
幻境瞬間破裂,四周重回死寂,而葉英,則緩緩的,闔上了眼帘。
劍靈緩緩睜開眼睛,靜靜的看著葉英,他琥珀色的眼眸仿佛沉澱著世間所有的浮雲幻變,其中分量的沉重壓抑得幾乎令人不敢直視,只是看一眼,都覺得血肉做成的心腸被碾成了碎片,恨不得能竭嘶底里的大哭一場。他看著葉英,半晌,才有些木然的道:「你哭了?」
葉英抬眸,琥珀般沉凝的眼眸里水光瀲灩,他仍然容色淡淡,眼中卻帶出了沉寂的痛與悲。
從葉英知事那年起,他便再也不曾哭過,最後一次哭泣,還是母親身死之時。葉孟秋對他不管不問六年有餘,他不曾哭過;葉婧衣和葉凡離家,了無蹤跡,生死不知,他不曾哭過;葉煒被劍陣所傷,筋脈俱廢,他痛如己身,卻也不曾落過一滴淚水。因為他是父親的長子,是弟弟妹妹的哥哥,是藏劍山莊的大莊主——任何人都可以脆弱,唯獨他不行。葉英堅韌,強大,無所畏懼,執著而堅定不移,人生再苦再痛,再多的風霜雪雨,他都走過來了。
但是如今,他卻落淚了。
「為什麼哭?因為……你愛了?」劍靈似乎不解,輕輕問出了聲。
葉英沉默,不語。
他覺得心臟有種焦灼到麻木的疼痛,甚至有種難言的憤怒——在他看不見甚至不知道的地方,他珍視的弟子,愛著的女人卻遭到這樣慘痛的算計與對待。那是他此生唯一的弟子,也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曾經陪伴他走過那樣漫長的歲月,曾經攜手承諾過要陪他到永久。他發過誓要帶她回家,要一輩子和她在一起,要守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如今呢?她因為他而遍體鱗傷,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守護之道,守護之劍!枉費他修劍一生,卻連自己所愛之人都保護不了!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憤怒又如何?悲傷又如何?哭泣,又如何——她為他流盡了一生的淚水,不管他付出多少,都抵不上這份似海情深。
到了這種地步,葉英才知曉,他原來也會這樣的自私。他一生從未強求過任何東西,一切順應自然,但此時,就算九思不愛了,他也不可能放手了。
「……真好。」劍靈看著葉英,淡淡地笑了,「我是你留下的,守護她的執念。」
「葉英的一生都在隨水而行,隨遇而安,追求道法自然……如今,能有讓葉英想去主動爭取的人和未來,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哪怕是被打死我都要完成我的夙願嚶嚶嚶……QAQ我早就想將男神欺負哭了……
尼瑪男神的怨念已經透過屏幕把作者君扎得千瘡百孔了嚶嚶嚶,嚶嚶嚶好怕啊後面的劇情要腫麼發展朕好愁啊……_(:зゝ∠)_臥槽男神一怒簡直驚天地泣鬼神作者君快hold不住了嚶嚶嚶。
我只是看著上一章的標題突然想起這一章標題上的詩句,然後想起我渣叔文中說的一句話:
【女人如果哭了,便代表她真的放棄了;男人如果哭了,便代表他真的愛了。】
小酒兒哭了這麼多次都還沒能放手啊這絕壁是愛得深沉啊,嚶嚶嚶你們不覺得男神冰山臉哭起來有點淡淡的萌嗎好吧我錯了請放下手中的榴槤和煤氣罐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