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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在杭州西子湖畔邊買下了一座宅子,卻沒有立門戶,只有一塊「葉府」的牌匾。並大興土木,親力親為地指點規劃,種植花木,並為那建成的院子取名為「天澤樓」。房屋建成之後,她便閉門不再見客,對外宣稱,靜待家師歸府。
斷水劍葉九思的師父,這個名頭讓葉英還未在江湖上露臉,便已經深受重視。
自家小徒弟真的不管走到哪裡,總有辦法活得精彩瀟灑。
葉英心中有幾分感嘆和悵然,聽到消息中葉九思修繕了一座天澤樓,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複雜難辨。他突然之間不知曉到底要不要去找小徒弟,如今的小徒弟長大了,有出息了,哪怕葉英心志堅定,淡然高絕,也為此平生了幾分蹉嘆。
徒弟已經十七了,恐怕留不住幾年了,若她將來出嫁,就成別人家的了。
將來,她或許會在這個世界生兒育女,有自己的家庭,儘管心中懷念著大唐的故土,但終有一日會漸漸淡忘,讓時間癒合心上的傷。
而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他葉英一個人了。
向西門吹雪道了謝,葉英拿著資料離開,猶豫再三,終究決定先前往杭州,不管如何,總要見徒弟一面的。
晚風吹來柔和焉暖的花香,在衣袂上眷戀不去,葉英神情淡淡,清俊的眉眼愈加秀致,眉間卻似是落滿了雪,皚皚的,儼儼的。
寂寞,又孤涼。
初春的細雨連綿不絕,瓢潑出清涼濕潤的春意,也揮灑了整個江南的柔情。
煙雨中的江南,永遠都有著最為雋永美麗的風景。
葉九思便愛極了朦朧春雨中濕潤柔軟的江南,就仿佛是將天地間最具靈氣的秀美風景化為雋永的水墨畫。她出生在南方,更是自幼在南方長大,她愛雷峰夕照霞滿天的壯麗,三潭印月的清幽秀麗,平湖秋月的皎潔,斷橋殘雪的淒寒,愛天高雲渺的清淡,也愛溪流潺潺。
比起她的師父,她真的稱得上「俗氣」,固然優雅風儀,卻滿身紅塵氣。
葉九思趴在手臂上,唇角嗔著一絲慵懶溫淡的笑,撐開了木窗,倚在窗沿邊靜靜地看著將天地化為一片水色的煙雨。
這幾日,她和花家四公子花滿亭達成了協議,由葉九思打造武器,而花家則負責給她造勢,得到的錢四六分,花家四,葉九思六。從這一點上來看,葉九思可謂是虧得不輕,但是花家又承諾鐵礦等物,只要葉九思需要便儘管去取,葉九思思考過後,便也由著對方占這個便宜。
錢這種東西,夠用就好。
花家不愧是江南首富,相當明白物稀則貴的道理——當然,這個世界的江湖人也委實太過富有了一點。
江湖人從來不缺錢,他們要不都有著各自的產業,要不就仗著武功高強「劫富濟貧」或者黑吃黑。因此大部分人手頭都相當寬裕,他們也非常能花錢,完全奉行著人生得意須盡歡的行為守則,而當一柄神兵利器出現之後,他們更是如同嗅到花蜜的蜜蜂般撲了過來。
葉九思鑄造的那柄「道非道」,在大唐不過是一柄普通的武器,在這個世界,卻被賣出了十萬兩黃金的高價。
葉九思對這結果也是非常咂舌,花家送了六萬兩的銀票過來,葉九思也沒有拒絕——這相當於答應了合作,並且以後都以這個份額分錢了。
沒過多久,借著「道非道」的東風,葉九思再次出手了一柄「映月」,還有一整套「北斗七星」的刀具,再次在江湖上掀起了驚濤駭浪。不過短短數月的功夫,「葉家兵器」便隨著鑄造師的名頭名揚江湖,捧著銀票上門只為求一柄良兵的江湖人可謂是過江之鯽。
葉九思在花家的幫助下很好的掩蓋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來打探的人也被葉九思用武力震懾走了。
葉九思立下了規定,想要她打造兵器,可以,在她手下走過百招,奉上足夠的銀錢,便可以帶走一件神兵。
既是以劍會友,又是震懾不軌之人,也以此確定得到武器的人有實力保住自己的武器,避免了自己鑄造出來的武器落入宵小之輩的手中。
葉九思至今記得,他們藏劍山莊曾經有一位在鑄劍之術上非常有造詣的師兄,鍛造出來的武器在江湖上都是備受追捧。可惜後來有一次,他鍛造的武器被惡人谷的人高價買了去,在和浩氣盟的對戰上憑藉著武器的優勢,碎了那師兄好友的武器,殺了那位純陽的道子。師兄痛不欲生,從那之後便苦練劍術,最終報了仇。但是卻從此閉爐,再不肯鑄造任何一件兵器,被很多江湖人奉為一大憾事。
葉九思卻深感戚然,神兵雖好,若得到的人沒有保住它的實力,還不如不要。
葉九思初揚名,一開始有不少江湖人躍躍欲試,也有人輕視葉九思這個才十幾歲的小女孩,但自從她僅憑一劍便劈碎了那些隔江向她挑釁之人的船隻,她在劍術上的名頭便和她的鑄造之術一樣出名了。而令葉九思哭笑不得的是,自己還被按了一個「斷水劍」的稱呼。
誰叫她一劍掀起的劍氣劈斷了西湖的河水,掀起的水浪湮沒船隻那一畫面如此驚世駭俗呢?
葉九思無心釣譽沽名,她用賺來的錢在杭州西子湖畔邊買下了一座宅子,巧的是,西子湖這一片地居然是花家的產業。花滿亭也很給葉九思這課搖錢樹的面子,幫忙找了處景致優美的院子,好好修繕一番,便可以入住。但是饒是如此,也依然讓葉九思心生悵然,要知道在大唐,藏劍山莊可是囊括了西子湖畔便風景最美的地方,可是如今,自己即便是有買下整個西子湖畔的財力,那些住戶卻未必願意搬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