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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不平凡一些,哪裡能活到現在?」被喚作「惠兮」的男裝女子有些尖銳地反駁,這倒並不是她不友好,而是她的性格天生如此罷了。此時見葉九思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笑靨,謝惠兮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你到底要怎麼樣?倒是給我個准信啊!現在外面四處亂傳你和那揚州雙龍是一夥兒的,說你打敗了陰後還打傷了淨念禪宗那群老禿驢,搶走了和氏璧!現在慈航靜齋和陰葵派都找你麻煩呢!你倒是悠閒!」
葉九思聽罷卻不惱,還彎眉笑了笑,溫聲道:「你急什麼呀,不過這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我竟然不知我還能□□,打了陰後又偷了和氏璧?」
「除了慈航靜齋那群道貌岸然的假尼姑還有誰?!」謝惠兮尖銳地諷刺道,平凡的容顏之上一雙眼睛格外明亮有神,她似乎對慈航靜齋有很深的芥蒂,語氣里滿是不屑和輕鄙,「拿你做筏子來攪混水罷了。一個能打敗祝玉妍、宋智、杜伏威的人搶走了和氏璧,總好過兩個只是小有名氣的小子搶走和氏璧好聽一些。慈航靜齋要護著那張臉皮子,還能順便拿陰後戰敗的事跡打壓一下陰葵派,何樂而不為呢?」
謝惠兮本意是諷刺,葉九思聽罷,居然很認真的思考了起來,頷首道:「確實,一箭三雕,還能順便除了我這個不歸順李唐的人,名聲名望全收,排除異己,剔除後患,還將慈航靜齋丟失和氏璧的臉面給撿了回來,師妃暄真不愧是慈航靜齋大力扶持出來的弟子。」
謝惠兮頭腦一熱,抓起桌子上的書冊便朝著葉九思兜頭砸去。
葉九思伸手截下書本,看著少女那雙仿佛燃燒著怒焰的眼睛,啞然失笑道:「怎麼了?這麼沉不住氣,好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萬事通呢,我倒真奇怪你這性子,你姐姐怎麼放心你來混江湖。我知道你和慈航靜齋有仇怨,但她們現在如日中天,你總要避著些吧?」
這個名叫謝惠兮的少女,正是江湖上和百曉生齊名的「萬事通」,也是江湖一流的高手,那一手流雲飛袖用得出神入化,性格卻極其尖銳暴烈。
「避著些!誰要避著些!我恨不得撕了那些假尼姑虛偽的皮!」謝惠兮恨恨地道,似是想起了什麼,語氣中染上了感傷之意,「若不是這群假尼姑,我姐姐何至於鬱結於心,將自己困在宋家不肯出門?!也不知道那『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梵齋主到底有什麼好的!讓姐夫惦記了這麼多年!」
謝惠兮的身份高貴,乃是魏晉時期便流傳下來的書香門第陳郡謝氏的嫡女,那個綿延百年的名門望族,和琅琊王氏齊名的謝家,雖說如今已經隱匿了起來,但其家族底蘊仍然是不可小看的。謝惠兮之上有一個姐姐,名謝婉兮,名門貴族走出來的閨秀女子,蘭心蕙質且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身清貴風華不可謂不驚艷,她大了謝惠兮十歲,謝惠兮可以說是被這個姐姐拉扯長大的。
只是謝婉兮後來傾慕宋缺,嫁到了嶺南宋家,本來才子佳人,可謂是天作之合,卻不知為什麼,江湖上竟流傳起宋缺因為愛慕梵清惠而不得,所以故意娶了個醜女的傳聞。謝婉兮是深閨女子,性格又溫柔,她珍重芳姿,自恃身份,是以她並沒有什麼特別顯貴的名聲。這個傳言一出,她又不願意拋頭露面只為證實自己不是醜女,便導致這個傳聞越延越深,更坐實了宋缺深愛梵清惠的傳言。
謝婉兮心思明淨透徹,自己被傳言是醜女,她並不在乎,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還深愛著別的女人。在她看來,宋缺那麼好,又不是菜市場的白菜,由得人放在那裡挑挑揀揀的,更何況梵清惠除了和宋缺有戀情以外,也和其他人有所牽連。但當時宋缺修煉至瓶頸,梵清惠已成了他的心魔,若是能看破這個情劫,宋缺最終怕是會成為「舍刀之外,別無他物」的天刀。因此謝婉兮詢問他是否還對梵清惠有情時,宋缺沉默不答,算是默認了此事。
這算是徹底傷了謝婉兮的心了,她從此閉門不出,只是教導自己的孩子。她一直都在等待宋缺給她一個答案,但宋缺一直沒能看破最後一關,是以這些年來,謝婉兮越發沉默,竟是連宋缺和妹妹都不想見了。
這下可好,謝惠兮聽到姐姐被如此欺辱,小炮仗瞬間變成了大炮筒。不顧家裡人的反對,棄釵從武,借著謝家的底蘊,自己在江湖上打拼了一個天下來。她從事了情報專業,對當年之事掘地三尺,憤怒地發現傳言居然是由慈航靜齋語焉不詳地流傳出來的。
也不知是梵清惠聽聞宋缺娶妻後心生懊悔,還是為了穩住江湖,誤導眾人,讓江湖人士認為宋閥仍然站在慈航靜齋這邊,但謝惠兮認準了這個仇人,緊咬著不放,這些年來不停地發展勢力,誓死都要為姐姐報仇。
「你這又是何必?」葉九思搖了搖頭,身為局外人,她比謝惠兮看得更加清楚,宋缺對謝婉兮,哪裡是沒有情?分明是情到了深處,這才遲遲不敢化身為「天刀」罷了,見謝惠兮慍怒,便解釋道,「梵清惠會如此作為,證明她對宋前輩仍然念念不忘,這些年心境也是半點沒長,可見入魔頗深。宋前輩如今和我師父一戰,怕是突破在即,突破後不再執著於梵清惠,也不知道梵齋主心裡是何感受?」
「你以為宋前輩對你姐姐沒有感情嗎?如果說宋玉華和宋師道的出生是因為宋前輩需要一個兒子來繼承宋家,那麼宋玉致的出生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