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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為外面現在是夜晚還是因為馬車裡不透光?
或許乾脆就是他自己眼睛瞎了?
緊接著,沒給他多少時間去思考,一大勺牛肉湯就餵到了他的嘴邊。
顧青衣張口配合的喝完了一勺湯,這湯的味道居然還挺好。
對方又給他餵了兩勺湯,然後挪動了一下,似乎在給旁邊的人餵湯。
於是顧青衣明白了,他之前察覺到的呼吸應該不是什麼監管人員,而是和他一樣被關在木盒裡的人。
顧青衣在心裡數著對方餵湯的次數,大概明白了車上有幾個人。
他並沒有開口說話,安安靜靜的等著目的地的到來。
黑暗之中,時間似乎都停滯了,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知道車子行駛了多遠。
直到馬車停下來。
面上機括被打開,海邊的魚蝦腥味一下子就充盈了他的鼻端。
顧青衣心裡明白,恐怕這早已經出了江南地界,如今應該是停靠在哪處碼頭等待裝貨了。
他依舊很配合的喝了三勺湯,然後被裝上了船,不知航行了多久,又喝了一次湯,然後就被噗通一聲丟進了海里。
顧青衣:「?????」
不會吧?
這麼千辛萬苦的把他運出來,真就只圖殺死他?
他堅決不信。
既然小天道沒有開口提醒,那就說明他的猜測是對的,此時此刻他並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這種運輸方式真的好野。
把人關在密不透風的小黑盒子裡,既不見光,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這本身就會給人莫大的心理壓力。
每次把人餓個半死的時候再給喝一點牛肉湯續命,來回幾次就能把一個健康的人活生生的磨去半條命。
這就是身與心的雙重壓力。
然後再把人丟在大海里漂流,這個過程足以讓一些心智不堅定的人內心崩潰。
饒是心志堅定,心有成竹的人恐怕也要懷疑自己猜錯了,產生動搖。
看來,從對方選擇這個運輸方式開始,就已經是在進行『熬鷹』了。
越是如此,顧青衣就越是淡定。
既然對方花費了那麼多的精力,那必然不可能是隨便耍著玩兒的。
他時不時的在木盒裡用力翻滾一下,讓木盒撞上暗礁,又要控制好力道別真的把木盒撞碎了,倒是個辛苦活。
木盒隨著水中的暗流飄了好久,久到顧青衣覺得自己的肚子餓了又餓,這才被沖刷上了一處柔軟的沙灘。
依舊是三勺牛肉湯。
餵完以後,木盒就被人抬了起來,不知道運去哪裡。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以後,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這個裡面裝的就是小九的心上人?」
小九?
所以是宮九身後的勢力?
開口這人是無名島的無名?
顧青衣感覺了一下,許是木盒足夠嚴實,他只能隱約感覺到一點。
「就是他。」
嬌俏的女聲響起,似乎還帶著點敵意。
問話的人停頓了一會兒,似乎蹲了下來,輕輕拍了拍裝著顧青衣的盒子:「不知道顧先生想不想出來?」
顧青衣挑眉:「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對方似乎笑了起來,語氣之中都帶著點兒和善歡愉:「顧先生是明白人,應該已經猜到老頭子我請你來是為了什麼事,若是顧先生肯配合,你自然就是這無名島上的貴客。」
顧青衣在心裡替他接了未盡之意:若是不肯配合,恐怕就要死在此處,然後葬身大海。
一般人聽了這話估計都得仔細衡量一下。
可顧青衣卻不是那等隨隨便便就能威脅的人。
他笑了一聲說到:「我覺得這個盒子住久了還挺好,就不麻煩老人家放我出來了。」
「就算接下來你被放在這裡再無人問津,最後默默無聞的死去,腐爛發臭,再被抬著丟進大海里餵魚,你也不願意出來?」
無名直接撕破臉皮,把暗地裡的威脅明明白白的點了出來。
顧青衣聽了,越發不在意:「嗨,你這是質疑我了?要不然你也進來躺一躺,看看是不是舒服得很。」
他又道:「反正人死以後,一把火一燒,連人帶盒也就幾斤幾量重,或早或晚都是一樣的。」
「老人家你要是試一試,說不定也會喜歡上這個小棺材呢。」至於用他來控制宮九什麼的,就不用想了。
無名快被氣死了。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莫不是在詛咒他?!
他直接甩袖離開,果然不再管顧青衣的死活。
顧青衣一覺睡了三天。
中間老頭回來了一次,直接被顧青衣安然入睡的樣子氣了個半死。
他大概是沒見過顧青衣這麼油鹽不進的人,直接放言不必再管顧青衣的死活,此後再沒來過。
這倒是便宜了顧青衣。
他蓄力一翻,整個木盒就被滾動起來,哐嘡哐嘡的朝著邊緣滾去,之前就經過海水腐蝕又被顧青衣刻意撞擊過的木盒最後猛的一下撞在了石壁上,撞得四分五裂。
顧青衣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站了起來,打量四周。
這應該是一個很隱秘的山洞,時不時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回首望去。
裝著他的哪裡是什麼木盒,竟是一座座木雕佛像,難怪能把人嚴絲合縫的塞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