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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幫你重新調查那件事,雖然結果不一定能讓你滿意,但一定會讓那個人受到該有的處罰!所以……」
淺田麻紀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單手托腮打斷了他的話:「是啊,地獄少女只是一種逃避的方式罷了,如果自己不做出改變是沒有用的。」
「既然這樣……」中島敦看向她。
「所以,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淺田麻紀站起身,打斷了中島敦的話:「謝謝你請我吃雪糕,抱歉,我要回家了。」
「啊,請等一下!」中島敦在後面喊著,但是淺田麻紀這一次並沒有回頭。
他一邊追趕,一邊匆忙地給國木田發信息,表示自己已經無法攔住人了。
【我知道了,讓她過來吧。】
淺田麻紀回到自己家的公寓時,在樓下看到了警車,心裡一沉,快步跑上樓梯,卻發現自己家門口站了好幾名警察。
「讓開!」
警察們沒有猶豫地讓開一條路,淺田麻紀原本已經有準備家裡被弄得亂七八糟了,卻驚訝地發現一切物品都在原處。
「因為你並不是什麼嫌疑犯,我們沒有理由把這個還殘留著家庭溫暖的地方給毀掉。」
這個時候警察手裡捧著的電腦突然傳出了聲音。
淺田麻紀看著警員手裡捧著的筆記本電腦,準確來說是屏幕里的人,語氣冰冷:「既然我不是嫌疑犯,你們也沒有找到什麼的話,能離開了嗎?」
屏幕內的坡沒有回答,反而看向追過來的中島敦:「敦君,拖延時間的工作你做的很好。」
聞言,中島敦尷尬地撓撓頭,還被淺田麻紀瞪了一眼。
「如果沒有你拖延時間的,我們應該來不及聯絡亂步君。」
「咦?」中島敦詫異地抬頭。
「淺田同學,你應該多少聽說過偵探社的名字,但是僅憑這一點就讓你放棄復仇太淺薄了,所以,我們找到了證據。」
「證據?」淺田麻紀愣住了,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我調查了那個人很久,他非常謹慎,基本沒有留下證據,再加上已經過去了十年,證人都已經七零八落,再讓他們指認這個人已經非常困難了,而且已經過了追訴期了。」
這才是她絕望,甚至將最後的希望寄予地獄少女的原因。
「沒錯,因此我們找到的不是他作為人販子的證據,而是他虐殺數名兒童的證據。」坡在電腦那頭說道。
他們讓中島敦儘量拖延時間,不是為了有更多時間搜查她的家,而是為了聯絡亂步,只有他能夠在陳年舊案中,在那麼短時間內光憑過去的資料,就推斷出了那個人鯊人的鐵證。
「不過我不建議你們以販賣人口的罪名起訴,因為涉案時間太長,並且這起案件涉及到國際糾紛,所以最好按照殺人者起訴他。」
坡將亂步的話轉述給淺田麻紀:「根據我們找到的資料,當初你的父母在犯罪者被審判後,絕望地燒炭自殺,是因為知道了這個事實吧。」
淺田麻紀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眼眶瞬間紅了,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當然,這並不是交易,無論你最後選擇什麼,我們都會提交這份證據。」
坡說完後,現場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在忐忑地等待淺田麻紀的選擇。
突然,她笑了出來,問道:「我能知道做出了那麼厲害的推理的偵探的名字嗎?」
「江戶川亂步,他是吾輩最大、也是最敬佩的對手。」
「是嗎,那麼您也是偵探嗎?」
「是的。」
「那在我看來,您想必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偵探。」
坡愣了一下。
淺田麻紀走到玄關的盡頭,客廳的前方擺放著一個小型的神龕。注1
她跪坐在榻榻米上,看著神龕里擺放著的父母以及弟弟的遺照:「我在這裡看過很長時間,如果被動過我一定會知道,但是這個家裡只有這一處地方沒有被搜查過。」
「您早就知道,我把稻草人放在哪裡了對嗎?」
坡陷入沉默,輕聲道:「吾輩看過的一本非常喜歡的推理小說中曾經寫到『推理之外,還有人情。』」
淺田麻紀笑了,拉開神龕下方隱蔽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黑色的稻草人。
在場的人幾乎心都提上來了,忐忑地望著少女的動作。
這大概是坡所做的計劃中最胡來的一部分了,如果她在這個時候拉動紅繩,那麼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然而淺田麻紀只是將稻草人放在手裡:「偵探先生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地獄嗎?」
坡愣了愣,誠實地道:「不,我不相信沒有見過的東西。」
「是嗎,但是我相信,」淺田麻紀淡淡一笑,「其實這個稻草人對應的對象不是那個人販子,而是我。」
眾人愣住了。
「我願意以最嚴酷的刑罰去對待那個人,因此我在詢問過地獄少女後知道了,真正利用地獄少女的方法不是讓那個人體驗什麼地獄,而是我親自看過地獄的景色,知道那個人會經歷怎樣嚴酷的懲罰,才能下定決心親自送他下地獄。」
「畢竟如果他只是簡單地死掉,根本沒有辦法讓我拽泄心頭之恨。」
少女平靜的話語激起眾人心頭的波瀾,要怎樣恨一個人,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坡:「是嗎,如果是你的願望,我也希望地獄能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