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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黑影在巷頭巷角鬼鬼祟祟,受到蠱惑的人不由自主走入黑暗的地方,然後再也沒有出來過。
很快有官方的人趕來拉起警戒線。
一隻平平無奇的三花貓路過,看到現場的慘狀嘆了口氣,一躍到牆邊的高處,看著繁華的橫濱街區,眼裡卻倒映著許多身著奇裝異服的人。
那起事件結束了,但是卻以一種更深的影響力留在了橫濱。
許多不知底細、目的不明的神秘側的人或者妖的湧入,讓這個城市在暗地裡的能量更加驚人。
橫濱仿佛一夜之間變得更加熱鬧起來,不只是異能力者,還有妖怪和通靈人、陰陽師,那個世界仿佛向他們打開了大門,不管願不願意都會被捲入未知的潮流當中。
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帶來的。
想起把橫濱攪得一團亂的人,哪怕夏目漱石那麼好的脾氣也不禁感到憤怒,尤其是他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都是在挑釁他們好不容易構建好的橫濱的秩序。
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們連這個人的身份都還弄不清楚。
唯一可能的線索……
三花貓散步的路線不知何時來到橫濱的一處民宅,正是奴良組來到橫濱時停留的據點。
而此時,當三花貓『不經意』間散步到這裡的時候,正好看到太宰提著一壺酒來拜訪滑瓢,兩人在民宅外面的走廊席地而坐,滑瓢抿著酒液,臉上難得露出笑容:「能找到這種年頭的清酒,你倒是有心了。」
「這不是感謝上次您對橫濱的幫助嗎?」太宰也抿了口。
「僅僅是感謝?」滑瓢嘴角的笑意漸深,意味深長地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什麼都瞞不過您老家人。」太宰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您似乎認識那個人吧。」
「哼,果然是打探他的情報麼。」
「這也沒辦法,我們對自己的敵人知道得太少了,雖然我也根據您的提示查找了各種各樣的資料,但這些資料的準確度怎麼說呢……畢竟過了那麼久了。」太宰治給滑瓢的酒杯滿上,「如果可以我還是想聽聽曾經跟他打過交道的人的看法。」
「那真是遺憾,老夫認識他的時間並不長,他的身上始終縈繞著謎題,我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滑瓢爽快地道,「或者說,當你自認為已經了解他的時候,卻發現記憶里的這點皮毛完全是鏡花水月般虛幻的存在,真正的他到底在哪裡,誰也不知道,畢竟他可是真正的幻術大師。」
「你猜的沒有錯,我當初的許多招式都是從他身上獲得的靈感,我曾也叫他為老師,當然他並沒有承認,不過他確實教了我許多實用的幻術技巧。」
太宰喃喃:「果然……」
當初就覺得狐生星羅的招數和奴良陸生的非常相似,原本他猜測是兩人存在什麼聯繫,結果不是狐生星羅和陸生有聯繫,而是和最初的滑頭鬼有聯繫嗎。
再繼續問下去,滑瓢也只是隨意敷衍他,看得出來他或許是有什麼顧慮,並不肯和太宰共享他知道的情報。
對此,太宰知道自己的口舌再機靈也只能做無用功,只好告辭離去。
在離開前,他突然想到什麼轉過身:「說起來,奴良君似乎已經回去了,滑瓢先生為什麼還留在橫濱?」
「這裡應該不限制妖怪旅遊吧。」滑瓢聳了聳肩。
太宰輕笑:「那當然,橫濱是個美麗的城市,希望老先生玩得開心,需要的話我可以隨時擔當嚮導。」
滑瓢揮了揮手:「不用了,跟你這個心眼賊多的小子說話太累,老夫自己遊玩就可以了。」
「那就不打擾了。」
太宰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滑瓢在原地坐了良久,突然開口:「這酒還不錯吧。」
沒有人回答,只有風吹過庭院裡的櫻花樹的沙沙聲。
滑瓢自顧自地道:「比起平安時代,現代還是有很多東西進步了的,比如網際網路,比如現在的釀酒技術,錯過這等美酒就太可惜了。」
一點漣漪在空中出現,狐生星羅不知何時端坐在滑瓢的對面,拿起一個空的酒杯,給自己倒酒。
抿了一口,酒香濃烈,浸人心脾,可惜狐生星羅並不喜歡喝酒,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
「什麼時候發現的?」
「拜託,都一千年了,我總該有點進步吧。」滑瓢笑得狡猾,一點都不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倒是你,不會是轉生太久技藝退步了吧,那幻術大師的稱號我就拿走了。」
狐生星羅發出一聲輕笑,打了個響指,周圍的環境瞬息而變。
滑瓢只是一晃神,周圍的風景就變了,傳入鼻尖的不再是橫濱帶著鹹濕海風的空氣,櫻花的幽香縈繞不去,庭院的四角天空被夜幕覆蓋,牆外傳來若有若無的打更人的敲鑼聲。
儘管沒有看到平安京的京城,卻能讓人有這種感覺,這裡就是夜色下的平安京。
良久,滑瓢幽幽嘆息:「這就是你心中的風景嗎。」
狐生星羅沒有回答,只是搖晃著酒杯問道:「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不是給了滑瓢一個護符嗎,難道還是被羽衣狐偷心了?
「哈哈,我如果不變老的話,要怎麼跟櫻姬白頭偕老?」
滑瓢的身形突然抽長,聲音逐漸從老人的沙啞變成了青年的清朗,枯瘦的胸膛逐漸變得飽滿白皙,在和服下大大咧咧地敞開,容貌邪意俊美:「只有我的容貌沒有變化的話,櫻姬會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