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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在外界被默認為最受家主『寵愛』的源雅人,也幾乎沒有從源雅士身上感受到過來自親情的溫暖,倒是偶爾會聽到其他人私底下怒罵源雅士的殘酷無情。
因此現在看到他們哭得悲天愴地,好似和源雅士平日裡關係多好的樣子,只覺得……不愧是政客家族出身的孩子。
源雅人也一同低下了頭,只不過他沒有哭出來,臉上帶著悲傷的表情,眼裡空無一物。
他親眼看見源雅士的棺材緩緩放入地底,親自確認了裡面的屍體估計沒有再起來的希望。
棺材上埋了上了土,周圍人都低頭表示緬懷,源雅人此刻緊閉的心房終於出現鬆動的痕跡。
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某種塵埃落定的怔然。
源雅士真的……不在了?
那個冷酷無情的家主,源家最大的鳥籠,真的就這麼消失了……
他腦海中的記憶不受控制開始浮現。
雖說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但源雅人其實在三歲前都是在國外生活,很少回去,也基本上很少見到源家的那些親戚,他在三歲之前的人生里,代表親人的單詞只有爸爸媽媽,沒有其他任何親戚。
直到三歲時父母車禍去世,他才回到了日本,回到了源家。
按理說,原本孩時的記憶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被壓在記憶深處,這確實沒錯,比如之前源雅人其實就記不太清楚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子,畢竟他們在自己三歲前就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了。。
但自
從儀式的第一階段成功後,他就開始回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畢竟儀式的第一階段主題就是重塑和重生,在『卵』中,源雅人重走了一遍胎中之謎的過程,也因此想起了自己三歲前的記憶。
他記起自己小時候最長生活的地方是國外郊區的一棟別墅,由管家爺爺照顧,父母也經常過來陪他,偶爾他們會在交談中談到日本,臉上都會帶著止不住的擔憂。
「沒事的,本家那邊應該還沒有發現,伊斯還沒有進入他們的視線里。」
「可是他們總會發現的,除非我們一輩子都不把伊斯帶到日本。」
「那就一輩子不回日本好了,那個家族有什麼好的!」和源雅人眉眼有幾分相似的女性眼角含淚,「我早就說過爸爸有些不對勁,自從他當上源家家主以後他就不再是……!」
「噓——好了好了,別說出來。」男人無奈地捂住女人的嘴,「我知道了,不要說出來,我不會讓我們的小伊斯回到那個鳥籠里的。」
「嗯……」
女人激動的情緒重新平靜了下來,流著淚靠在男人懷裡:「只要我們一家人能夠平安,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他們撫慰著彼此,而一歲的小伊斯懵懂地抬起頭,這番話語鑽入他的耳朵內,在記憶深處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象。
而隨著時間流逝,這番話原本應該再也不會被想起,直到這一刻他眼裡閃過金芒。
……
源雅人三歲生日的時候,得知了一個噩耗,父母在趕回來給他過生日的途中因車禍去世。
一個月後,一批陌生人敲開了別墅的大門,小伊斯被迫和管家分開,這是他第一次去到日本,也是他第一次去到源家宅邸,他被管家帶到一個老人面前,老人不言苟笑的臉讓他下意識瑟縮。
「你叫什麼名字?」
「伊斯。」
「伊斯?」老人嗤笑了一聲,用英語對他說,「你不叫這個名字,你的名字是源雅人,從今以後你只有這個名字。」
失去父母的悲痛和迷茫還沒有緩解,當時的源雅人就這麼被迫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生活,陌生的國家、陌生的語言、甚至是完全陌生的、冷漠的親人。
只要有常識的大人都知道光是失去至親的打擊都足夠讓小孩子陷入低落的情緒,更何況還有後面的三重打擊,加上不友好的環境,當時源雅人在源家幾乎是個透明人,連被兄長們欺負都不會告狀的小可憐,因為他連告狀的日語都說不出來。
最嚴重的時候,他一度患上了失語症,而源家負責照顧他的僕人直到兩個星期後才發現這件事。
源家的子嗣當然不能連話都不會說,原本在國外負責照顧源雅人的管家知道這件事後費勁千辛萬苦見到家主,爭取到了給源雅人找心理醫生的權利。
在三天後,源雅人終於能夠踏出源家的大門,坐著管家的車,敲開了心理治療室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名優雅的中年紳士,他見到源雅人後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
「初次見面,以後我們會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他望進小孩空洞的眼眸,微笑著用一口標準的倫敦腔道,「我叫漢尼拔,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家庭心理醫生。」
……
某
種深沉的鐘聲突然把源雅人從回憶的漩渦中驚醒,他抬起頭,發現這鐘聲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此時葬禮下葬的現場飄起了小雨,鐘聲從雨外傳來。
像是在送別。
但是為什麼會有鐘聲?這裡是東京最中央的地區,源家埋葬家主的詛地,周圍應該沒有類似的建築……
源雅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他頭上有黑色的傘遮擋了視野,讓人意外的是給他撐傘的人卻是源貴馬。
這位源家的老大平日裡和源雅人關係可並不怎麼樣,源貴馬小時候也是欺負源雅人的一員,最過分的是有一次把他從樓梯上踹了下去,當然在這之後源雅人也沒少報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