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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響後,他聲音沙啞地道。
「我那天身體非常虛弱,因為很久沒有正常進食,胃部疼得受不了,但是又睡不著,就走到書房解悶。」
他扶著額頭,眼神透露出幾分茫然:「然後我看到了一本書,是一本非常奇怪的書,但我現在卻沒有任何有關於這本書的記憶,只記得那本書沒有封面,也沒有看這本書的記憶,等回過神來我已經能夠看得到咒靈。」
他頓了頓,補充道:「同時也變得能夠看得到那個漆黑的怪物,一開始只是偶爾出現,到後來越來越頻繁出現在我的面前,為了自保,我開始想各種辦法,其中之一就是狩獵咒靈,獲得食材。」
真正難以分辨的謊言都是七分真,三分假。
就如同現在,源雅人嘴裡說的情報大多符合事實,只不過掩去了他真正的目的。
五條悟饒有興趣地問:「你覺得咒靈是食材?」
「它們可以烹飪,味道還不錯,當然了。」源雅人理所當然地看著他,「人類作為地球上食物鏈的頂端,幾乎什麼都可以吃,咒靈肉我也送去過檢測,裡面沒有任何對人體有害的成分,連河豚都有相應的食客,為什麼咒靈不行?」
五條悟一時無言以對。
他想起了之前源雅人重傷的時候直接生吃咒靈肉的場景,血腥、原始,卻不懂為什麼帶著一股邪性的美。
不知是否之前是夜晚的原因看不太真切,如今等源雅人醒來後,他發現這個可能具備咒術師資質的少年,眉眼似乎過於優越了,尤其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當他注視你的時候,很容易會陷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這種類似的感覺,他曾經也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因為幾乎都沒有過咒靈被食用的例子。」五條悟言語輕快,「除非是特殊的術式,否則咒靈在被咒術師殺死後會煙消雲散,什麼都不剩下,這就是所謂的『祓除』。」
「那真是太遺憾,也太浪費了。」源雅人由衷地道。
五條悟歪了歪頭:「咒術師的職責就是祓除咒靈,這有什麼浪費一說?」
「因為最初、最原始也是最正義的殺戮,是我們的祖先為了填飽肚子而進行的狩獵。」源雅人看著他說道,「追尋獵物,找到獵物,殺死獵物,然後享受它們的屍體帶來的溫飽和收益,我個人認為這是最好的殺戮形式,我們冒著被野獸殺死的風險,那麼必定應該要獲得什麼,這叫做正反饋。」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平靜而又理所當然說出這番道理,似乎在他這裡,在高樓大廈的現代社會中依然奉行著這套原始的弱肉強食理論。
他追尋著咒靈,不是因為正義,不是因為守護他人,力量即責任之類,在咒術師們之間常見又虛無縹緲,偶爾令人痛苦萬分的理念。
只是單純因為,他在狩獵它們。
這還真是,無比單純卻又適合咒術師的理念。
源雅人繼續向五條悟套咒術界相關的情報:「咒術師殺死咒靈能夠獲得什麼?」
五條悟饒有興致地盯著源雅人:「金錢。」
「沒有名譽和地位?」
「如果你能升到特級,當然有,不過我們咒術師不會暴露在普通人面前,而且咒術界其實沒有多少人。」
源雅人若有所思:「你們如何提升自己的力量?」
「七成靠天命,個人努力占個三成吧,咒術師的術式是家族傳承,咒力的量與生俱來,其餘的只能靠一些秘技提升。」
「古老且守舊。」從五條悟透露的這些信息中,源雅人已經對咒術界當今的情況有了個基本的判斷,大概是日本現狀濃縮加倍版。
日本的階級很難跨越,醫生的孩子是醫生,政治家的孩子是政治家,這一點沒有人比源雅人體會地更深刻,而從目前五條悟透露出來的,咒術師這個依靠血脈且更加排外的職業,估計這種情況會更加嚴重。*
但同時,源雅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機會。
這個可能性就在他將咒靈降維到現實中的能力里,他垂下睫毛,壓抑住突然加快的心跳。
「那個咒靈的屍體你們已經處理掉了?」
「姑且打了個電話讓遠月酒店的人收起來了,」這個時候五條悟也意識到了什麼,舔了舔嘴唇。
「它還存在,裡面確實也蘊含了咒力。」
第14章
五條悟話音剛落,病房外傳來輕微的聲音,和人的驚呼聲。
源雅人沉默了一會,看向五條悟,五條悟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轉身去開醫療室的門,然後領回了兩個面色尷尬的少年少女。
「你們聽到了?」
「抱歉,因為有點在意。」
「昆布。」
五條悟嘆了口氣:「我猜也是。」
源雅人倒是不介意有人偷聽,優雅地笑道:「你們對咒靈肉感興趣嗎?」
真希和狗卷棘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我們?」
他們逐漸意識到了什麼,心跳逐漸加速:「你是說,我們也可以食用咒靈肉?」
「我沒有招待過咒術師,不過我認為這確實存在一定的可能性,我自己就是例子。」病房中,源雅人目光灼灼地掃視病房內的三人,尤其目光在五條悟身上停留很久。
「但你沒有辦法保證吃下去的後果吧。」
「不,例子不就擺在你們面前嗎,我還活著,傷勢也在恢復,這就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