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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也無聊嘛,看書對她來說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犯困的事情。
「哦……」既然要抄寫,魏無羨本來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回,倒是乖乖地提筆蘸墨,抄了起來。
見魏無羨算是認真地領了罰,藍忘機轉頭去看黎明明。
後者將方才挑的書立起來,向他展示了書名,笑得特別驕傲,又用口形告訴他——「放心,不用管我,我就在這裡看書!」
點點頭,藍忘機開始了自己的抄寫工作。
黎明明曾經問他,為什麼老是要把家規、禮儀抄寫一遍又一遍。問了不下五次,他終於回答說,是為了鞏固記憶,記牢了,才不會犯。
時間便如此靜悄悄地過去了——
已經抄了有個幾十遍,魏無羨放下筆,伸伸懶腰,活動下筋骨。抄書實在無聊。
他撐著腦袋,隔著幔子看了看隔壁的黎明明,她也撐著個腦袋,看書正認真呢。再看藍忘機,也抄得認真。
思索了一番,他決定去找機兄談談天。
從坐墊上起來,魏無羨跨著大步,幾步便走到藍忘機桌前,先是看看他在抄什麼。
竟然是藍氏家規啊……
他撇撇嘴,張口卻是誇讚之詞:「喔!好字啊!果真是上上品!」
「……」無人理會。
見他不理睬自己,魏無羨一腳踏上低欄,撐著桌子,身子向前傾了傾:「忘機兄?藍忘機——?……藍湛!」
最後一聲幾乎是要喊出來了。
藍忘機停了筆,涼涼地抬頭看著他。
「誒!」魏無羨感覺自己被眼神攻擊到了,向後直起了身子,有些委屈巴巴的:「你可不要這樣看著我啊,是我叫你忘機你不答應,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要是不高興的話,你也可以叫回來——」
「禁聲。把腿放下。」藍忘機收回目光,轉向正前方向。
魏無羨乖乖地收了腿,正疑惑為什麼要禁聲,順著藍忘機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黎明明撐著腦袋,攤著書,卻是閉著眼睛正呼呼大睡呢!
他還以為她一直在認認真真地看書,原來也在偷懶啊~
那本書邊上還放了一張紙,紙上躺著支毛筆,墨水在紙上暈了黑乎乎的一片,看起來,睡了有一會兒了呀。
在藍忘機的案桌一角坐下,手搭在桌上,魏無羨控制著音量:「忘機兄,我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啊?」
藍忘機收回目光之後,便繼續投入於抄寫,又不理睬他了。
「藍二公子,你別說兩句又不理人啊!我是專門向你道歉,向你認錯的——是,那天晚上我是不應該翻牆,不應該喝酒,是不應該跟你打架的——但是我發誓!你們家的那個家規啊,我真的沒看過!否則,我肯定不會當著你的面,把那壇天子笑給喝掉的……」
我會揣懷裡帶回房去偷偷喝~
魏無羨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久,藍忘機才回了一句——「再抄一遍。」
「你根本毫無悔過之心。」
之後,任他怎麼說,藍忘機都不再理他,甚至將他禁了言。
黎明明沒撐住腦袋被自己驚醒的時候,抬頭看見的就是魏無羨灰溜溜地走回自己位置的場景。
「你們——剛剛做什麼了嗎?」剛睡醒還有些迷糊,但黎明明感覺方才夢裡有說話的聲音。
魏無羨閉著嘴巴向她笑,還想過去找她再鬧鬧,卻被藍忘機刀一般的視線給瞪了回去。
蒙蒙地低頭,她本來想著看書容易睡著就給自己找點別的事做,她還想抄書來著,結果才抄了幾個字就犯困……
「啊,紙都破掉了……」緩緩地抬起筆將它放好,又扒拉了兩下黑得透透的紙,黎明明慢慢地吐了口氣。
為什麼一睡醒就給她遇見這種事情啊——
手指在紙張空白的地方留了幾個黑印,黎明明看著自己的手,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這也沒法從袖兜里把手帕拿出來……
「藍湛,我去洗個手,你好好看著他嗷!」快步出了藏書閣,黎明明留給坐著的兩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
本以為不用聽藍先生講課,不用練習劍道,只要看著魏無羨抄書,應該會是一件挺輕鬆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如此無聊。
這些天來,黎明明一天要打好幾次瞌睡,待不住了,還要在藏書閣繞上好幾圈,為了不給藍湛惹麻煩,她還特地出門去走走,雲深不知處上上下下都快被她走遍了。
魏無羨還抱怨過藍忘機這個人偏心,為什麼黎明明可以到處跑來跑去,自己走兩步就要被說。
「因為你有罰抄任務,我沒有啊。而且我是負責監督你罰抄的,你好好抄,抄完就自由啦!」
終於,抄書的懲罰迎來了它的最後一天。當然,一開始誰也不知道這是最後一天。
黎明明在藏書閣深處繞了一圈出來的時候,魏無羨俯在藍忘機的案邊,提著毛筆正在畫著什麼。
聽他道了句「完成!」,藍忘機放下手裡的書,終於賞臉將那畫拿了起來。
黎明明從他身後湊上前去看,畫的是看書的藍湛——哦豁?還戴了朵花!
「藍湛,你戴上花的樣子還挺好看餒!魏無羨,你畫功不賴嘛!」她對魏無羨比了個大拇指。
後者笑得可開心了,快步到自己的位置上又拿了張紙來,也是一幅畫:「莫黯,我也畫了你的,書抄完了,明日我就不來了,送你個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