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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小,天色已不早,黎明明漸漸睡去。
藍昕大驚,伏在案上睡覺,明日醒來可得腰酸背痛,忙起身去拉她的手:「母親,桌上睡不得,我們去床上睡——」
這麼說著,身後又伸來一隻手,將黎明明輕輕抱起。
「——父親,您來了。」
將懷中女子溫柔地置於床榻上,替她脫去鞋,藍忘機轉過身來。
「若是有疑,問我便好,你母親身子欠佳,莫要累著她。」
指頭撓了撓臉,藍昕有些小尷尬,難不成方才自己與阿娘的對話都被聽了去了?只是,她想知道的好像也問得差不多了……
「那父親,我回屋了?」
「嗯,早些休息。」
第58章 劍靈
雲深不知處的夏季不甚燥熱,至少在清晨清晨時分,還算涼爽。
睡得迷糊,身邊那人似乎動了動,輕輕掀了被子要起身,黎明明伸手,扯住他身上僅有的一件裡衣:
「……起床了?」
「嗯。」藍忘機彎了眉毛,極度輕柔地覆上那隻小手,慢慢移開,收到被窩裡。又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頭髮,俯身落下一吻,「再睡會兒吧,晚些我讓阿昕送早膳來。」
被窩裡的毛腦袋點了點,半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笑了起來,漸漸地又睡了過去。
看著那小小的一團,藍忘機微不可察地嘆了聲,起身著衣。
魂魄受損以致身子虛弱,只能延長睡眠時間進行調理……他本不願讓她繼續用靈力救治傷患,只是呂前輩說,運轉靈氣對身體調理有益,他也便不再攔著……終是他沒有護好她。
——
等黎明明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伸個懶腰,下了床,穿戴完畢,洗漱完畢,再享用了桌上還熱著的早膳,她便提起歸一出了門。
今日天氣甚好,陽光也足,照在身上久了,大致是會出汗的。
沿著長廊,躲著日光一路向靜室走去,黎明明想著,魏無羨應該已經醒了,便要去看看。結果發現這傢伙也出來瞎轉悠,兩人正巧在一個轉角碰上了。
「唉!你跑什麼啊?!」見他轉身就走,黎明明連忙伸手拉著他,結果由於力道太小還被他帶著跑了三四步,前面那人才連忙停下來。
繞道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黎明明疑惑地問他:「怎麼了?我是什麼凶神惡煞的魔鬼嗎?幹嘛看見我就溜??」
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魏無羨聲音里儘是愧疚:「——對不起,莫黯姐……」
「對不起什麼?如果是你消失了十六年,毫無蹤跡的事情的話,你跟我一個人道歉也沒用哦——」
魏無羨抿唇,他自然不是為了這個道歉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他,師姐也不會替自己擋劍,她也不會為了救師姐而耗盡靈力,變為靈體,重新歸來之時又損傷魂魄,變成如今這般虛弱的模樣。
這些都是昨晚藍湛告訴他的。
聳了聳肩,黎明明低頭,取出乾坤袋,在裡面摸索著什麼:「如果是因為我的身體向我道歉的話,大可不必,那是我自願的,阿離替你擋劍也是她自願的,不是你的錯……」
拿出一包油紙包裹的東西,打開,裡面是玫瑰酥,與那時候的一樣。
「若是你執意要道歉,把它收下,我就原諒你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猜你今早應該還沒用膳,拿這些填填肚子吧。」
愣了愣,魏無羨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岐山聽訓的那日。那時候心裡難受得緊,那幾塊玫瑰酥,還有治療傷口的一股暖流,一下子便撫平了他心中的疙瘩。
她好像一直都沒變……魏無羨輕笑,接過那包玫瑰酥。
「胡說,我真的變了!」黎明明聳著鼻子反駁。
原來他方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只見她環起手,抱著歸一,滿臉驕傲道:「我現在可是姑蘇藍氏的少夫人,而且為人母——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見過了吧?我們家的!她可是你的小外甥女~藍昕,字筠涵。我的劍術也強了,最近還在和阿湛學琴!治療能力也變強了,你身上的傷,還是我治的呢~」
「好好好,變了變了——」魏無羨依舊說不過她,便順了她的意。
「走,咱邊走邊說,我給你介紹介紹雲深不知處的變化,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麼回來的——」說著,她推著他便往前走。
——山腰
「所以——是獻舍?莫玄羽……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呢……」抱著只小白兔,黎明明努力思索著,「奧!又是金宗主的私生子!他在金麟台待過一段時間,小如蘭說這人糾纏過阿瑤,有毛病,叫我和阿離都離他遠點來著。」
聽到江厭離的名字,魏無羨的笑容頓了頓,手上毫無規律地摸著兔子的毛:「師姐她——還好嗎?」
見他那副模樣,黎明明心疼得很,卻只能給予他一個安撫的笑容:「阿離她很好,而且,她也很想你。若是叫她知道你現在在雲深不知處,定是飛也要飛過來看你的。」
「等過幾日,阿澄寫請帖來讓我們去雲夢摘蓮蓬了,帶上你一起去,你便能見到她了。」
他卻苦笑著,放下手裡的兔子,向另一個方向去:「只怕,江澄不放我進蓮花塢大門。」
跟著他走,那個方向,是便是往後山去了:「我看你挺機靈,怎麼在這事兒上就這麼蠢呢?你和阿澄從小一起長大,你是真不了解他的性子還是假?他不就是死鴨子嘴硬的那種人嗎?這十六年,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尋你——他是希望你能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