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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吧,怎麼也閒不住,沒點東西鬧鬧,手頭上又沒點錢,怎麼過好日子啊,是不是?」
說著說著,嗓子又乾澀起來,眼睛一熱,眼淚就這麼涌了上來。黎越連忙仰頭,快速眨了好幾下眼,將眼淚憋回去,末了又吸吸鼻子。抹了把臉。
八年前那場大火來的猝不及防,火勢之大,甚至來不及他們反應。黎明明一腳把黎越踹出家門,叫他趕緊報警,自己卻被冒著火落下的天花板擋住逃生的去路。
等消防員將火熄滅、去焦黑屋子裡搜尋的時候,在通往陽台的門邊發現了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陽台的門上了鎖。通往陽台的門有兩扇,而這扇卻偏偏是因為沒用處而被封死的。
當時的她該有多絕望啊……
警方說,這場火是廚房的鍋燒乾起火引起的。那時作為家庭主婦的黎媽媽晚上在鍋里煮粥,卻將它忘了,與黎爸爸一同出門做事,家中只剩下姐弟兩人。
這件事情黎媽媽一直內疚到現在,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好啦,差不多了,該說的也說完了——啊還有一件事,你弟到現在還沒找上女朋友呢,誰也別催,我只愛學習!」
「走啦——」最後拍了兩下墓碑頂端,黎越瀟灑轉身,傘面上的雨滴跟著被甩出,歸於大地。
轉著傘柄,就像黎明明曾經每逢下雨就會做的那樣,黎越看著傘面的雨水化成大水滴沿著傘骨被甩飛,步伐有些沉重。
有些人走了,就真的回不來了呢。
——
……
「阿嚏!!」揉揉鼻子,黎明明疑惑地看了四周,想著是誰在念叨她。
不見有人,聳了聳肩,繼續轉著傘往聶氏大堂走,一腳一個水窪,踩出一朵朵小水花。
方才藍忘機與聶懷桑在堂中談論正事,徵得同意後,她便去校場看了聶小公子。個頭小小的,眉宇間的英氣十足,看起來比他爹還英勇呢!長大後,定是與當年的赤峰尊有的比。
校場的司令台上,聶夫人也在,身子也有五個月了,再過不久,又有個小的要出生啦。
黎明明才與她談了會兒天,這天就很不合時宜地下起雨來。丫鬟送來兩把油紙傘,聶夫人本還要看著小公子,但黎明明叮囑她,身子要緊,執意要送她回屋去休息。
那邊因為下雨,聶小公子的修習也提前結束了,小傢伙跑過來,說要送娘親回屋,這裡便又沒有黎明明的事了。
所以她就又回去啦。
「阿湛、懷桑,談得如何了?」收了傘交給下人,黎明明快速施法將鞋與裙擺烘乾,臉不紅心不跳地笑著走進去。
堂中二人彼時也以說的差不多,見她來了,雙雙迎上去。
「講完了講完了,正愁沒事做呢,這不,莫黯姐你就來了。」聶懷桑拍拍扇子,眯著眉笑著。
藍忘機接過黎明明伸來的手,握在手上,感覺到一絲涼意,微微顰眉:「方才可是又玩水了?」
她身子不好,卻貪玩如斯,每每下雨,走在路上都想著去踩水窪,說了幾遍也不聽,藍忘機很是無奈。
瞞不過他,黎明明只好投降,垂下腦袋,承認了。
「我下次一定克制好自己!」
見她如此可憐兮兮地發誓,聶懷桑插上一嘴:「怪我怪我,等雨停了我便命人將路再修得平整些,若是不再積水窪了,莫黯姐也便不會踩了。」
「啊懷桑!你……怎麼這麼貼心呢!」頂著藍忘機的眼神,黎明明的話就這麼大轉了個彎,沒趣地靠在身邊那人身上。
「哈哈哈,過獎過獎。」聶懷桑笑得歡。
那件事情以後,聶懷桑以為他們的感情會有很大的變化,一開始,一度處於自暴自棄的迷茫中,想著繼續做好他這個「一問三不知」的宗主。
但是奇怪的是,莫黯姐就像是一條線,將他們所有人串聯在一起,也包括他。
好像不管經歷了多少,她都沒有絲毫變化——魏兄,成了世人又怕又稱讚的夷陵老祖,江兄,變成了疾言厲色的江宗主,含光君,變成了只對一人溫柔體貼的仙督,曦臣哥,變成了笑容不再溫暖的澤蕪君,而他,成了城府極深的聶宗主……
只有她,從始至終,都是陪在藍忘機身邊,能夠明辨是非,卻依舊爛漫又簡單純潔的黎明明。
有她在,就永遠不會丟失最美好的自己。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還有那些知曉真相的人,漸漸放下心中介懷。畢竟,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與其糾結那些複雜迷離的過去,不如微笑著面對未來。
當他真的想通之後,便開始認真履行一位宗主的責任與義務,在玄門百家的名聲也愈發好了起來,再也不是從前那位「一問三不知」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尋得一生摯愛,成親、生子,開始更加充實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舒適。
「——對了,外面下雨呢,你英勇的小兒子已經護著你美麗的妻子回房去啦,不用擔心~」見聶懷桑神情有些呆滯,黎明明還以為他擔心自己的妻兒呢,便與他說明之前情況。
聶懷桑回了神,點點頭,笑意不減:「阿玖如此可靠,我自然是不擔心的,我是在想,午膳為仙督與仙督夫人準備些什麼午膳比較好——」
「這幾日她不方便,清淡些即可。」藍忘機先黎明明一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