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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是誰在說話呀?不知道我已經睡了嗎?誒呀誒呀——睡了睡了。
內心異常活躍,藍忘機知道,她醒著。
「閉眼。」他沉了沉聲。
黎明明依舊假裝自己睡著了,什麼也聽不見。不用理睬我啦,我不會看你的,放一百個心好吧?
「……回答。」不放心地又說了一句,他需要黎明明的承諾。
最終還是逃不過,黎明明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小兄弟怎麼疑心就那麼重呢!
「我閉了我閉了!放心,不看你,我發誓,要是我睜眼了,我就——就散成靈魂渣渣!夠毒吧!」
說完這句話,黎明明就閉了嘴。
藍忘機吸氣,終於做好心理建設,脫去裡衣,踩入木盆中。
墨色的發在水中散開,白皙的肌膚沾著水珠,著實是一副美人沐浴的畫面。
黎明明閉著眼睛,感受著溫水流過身體的感覺,聽著水流聲,腦子糊糊的。
他人眼裡的美人沐浴圖,對她來說,好像有點催眠。
沒辦法,住在人家身體裡什麼也不能做,除了跟著他做些日常「任務」,也就只能睡睡覺了。
「藍忘機,陪我聊會兒天吧?」不然我又要睡著了。
解抹額的手一抖,藍忘機穩了穩心神,極力保持平靜:「我在沐浴。」
「我知道,我這不是閉著眼睛嗎?沐浴和聊天不衝突的。你不和我聊天,我很容易睡著的,魂生的最後幾天,難道要我如此頹廢地在睡夢中度過嗎——」黎明明懶洋洋的聲音迴蕩在藍忘機的腦海里。
藍家少年沒有說話,默默地加快了沐浴的速度。
就當他默認了,黎明明抖擻起了精神。
「忘機同志,有一個問題困擾我好久了,為什麼你們藍家幾乎人人腦門上都要綁一條抹額呢?」感受著手上的觸感,黎明明知道藍忘機把抹額取下來,放在木桶旁的小台子上。
除了睡覺洗澡,一直都戴著,不怕曬出兩種顏色嗎?
「……抹額有『約束』之意,乃重要之物,除父母妻兒外,他人不可觸碰。」此事很重要,還是說清楚為好。
黎明明感覺藍忘機正在搓頭髮,暗自想著今天洗澡怎麼這麼快,嘴裡還不停地叨叨:「除父母妻兒外,兄弟姐妹也不行嗎?這難道是用來守節操的?你們藍家有點迷信了吧?」
沒有回應,但是黎明明隱隱覺得自己說錯話把這傢伙惹生氣了,她感覺得到,藍忘機同志很不滿,那個心裡的小人在發火。
「額,忘機同志,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她慫慫地開口,想著要是把這傢伙惹生氣了,剩下的日子可能就一點都不好過了。
「藍忘機?忘機同志?藍湛?小藍藍?小忘忘?小機……嗯咳!藍氏小友?」
叫了那麼多聲,藍忘機沒有一刻停頓,他快速地結束沐浴,扯過掛在架子上的衣服穿上,用靈力將身上烘乾,再規規矩矩地戴上抹額。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只是冷著臉,不再說話了。
「忘機兄弟,你這樣一言不發是不對的,你總得告訴我我哪裡說錯話了,我才能改正我的錯誤啊,對不對?年紀輕輕地,我們需要對世界有一顆包容之心啊!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為了防止自己想像中的悲劇的發生,黎明明努力地開導他。
走出屏風,提起爐子上的水壺,安安穩穩地切了一壺茶,藍忘機那叢小小的怒火才熄了下去。
「是約束,非迷信,亦非恪守貞操。」端坐在塌上,藍忘機一臉認真,「你說話若這般直言不諱,易禍從口出。」
被小自己四歲的傢伙教訓的感覺怎麼這麼微妙呢?這口氣,就像他是我哥一樣……
「……好的我知道錯了。下次說話前,我儘量過過腦子!」幸好藍忘機小友君子風度,寬容大度,能指出她的小錯誤呀。黎明明鬆了口氣。
拿起避塵,熄了蠟燭,藍忘機出門。
「藍小湛,我們去哪兒啊?」抬頭看了看天,還沒黑全,倒是月亮先上來了,圓滾滾一個。
像個月餅。
忽然好想吃月餅啊~
回了句「藏書閣」,藍忘機鬼使神差地抬頭看了眼月亮,小聲道:「中秋是下月的十五。」
一路上沒有什麼人,他才會與黎明明交談。
似乎很意外藍忘機會跟自己說這些,黎明明興奮地追問:「雲深不知處中秋節也吃月餅嗎?」
「自然是吃的。」
「是什麼樣的月餅啊?冰皮蓮蓉?紅豆?蛋黃?別告訴我是蔬菜味的!」黎明明的聲音充滿了期待,甚至讓藍忘機的心情都有些愉悅。
正想開口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卻忽然想到,她大致是等不到那個時候的。
回憶了一下過去幾年吃過的月餅,味道都是一樣的。
「鎮上定做的,紅豆餡。」
進入藏書閣前,他禁了聲,門禁時刻未到,藏書閣中還有些許弟子在翻閱書籍。
看著藍忘機走到昨天的那個位置,黎明明心中的小人蹦了蹦:「哇,不賴嘛!看來你們還是會吃甜的食物的!也不知道那些定做的月餅好不好吃呢~」
藍忘機沒有回答,修長的手指在一本本厚薄不一的書以及一卷卷粗細不同的竹簡中划過。
說了,讓她多留念想,也多留遺憾。倒不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