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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曦臣與他最後的信任,蹲下來,問他幾個問題——
「兄長!」藍忘機提醒他,不要被金光瑤轉移注意。可藍曦臣說,他自有分寸。
第一件,金光瑤的妹妹秦素,他明知道他們的關係,為什麼還要娶她,為什麼還要生下阿松?
「我費了千辛萬苦、多少心血,才讓秦蒼業答應了我的求親!好不容易金光善和秦蒼業都滿意了,如果我忽然悔婚,我該用什麼理由?我該怎麼去向這兩個人交代解釋!?」
金光善一生風流浪蕩,連自己夫人的侍女也不放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一個女兒!若是他忽然悔婚,最後兩邊不討好,最後最慘的人會是誰!?
是他自己。
那麼,第二件——「你的父親……」
「是,我殺了他。」
藍曦臣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用那樣的方式?」
「……」除了默認,他還能怎麼辦?他的的確確,是這麼做的。
所以金光瑤完全沒有料想到,藍曦臣那一掌,會重重地落在他的臉上,喊出最後一聲——「阿瑤!!」
!!黎明明從來沒有看見過藍曦臣這麼生氣,但她也知道,這是必然的。在藍曦臣的心裡,金光瑤,可能一直是一個美好又乖巧的存在吧。
揮出去的手一點點收緊,藍曦臣深吸一口氣:「……既然前兩件事,你都供認不諱了,那我再問你,金子軒呢?」
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金凌立即抬頭看過去。他還有最後一點期待,父親的死,與他的小叔叔是無關的吧?
但現實卻予他沉重的打擊。金光瑤說,金子軒,確實不是他偶然撞上的。
黎明明看向怔在那裡的金凌,他很傷心,這很明顯。
「如蘭,過來。」黎明明向他伸手,其一,希望能給他一些安慰,其二,他離他們太遠了,不安全。
但是金凌並沒有理會,還在消化著這樣一個事實。
直到魏無羨抓著金光瑤的領子,將他拎起來,大聲質問他到底做了什麼!金凌才回過神來。
窮奇道截殺,金光瑤用琴聲與蘇涉暗示,身在窮其道的蘇涉吹了一段笛,改變了陳情的指使,導致溫寧失控,「錯殺」金子軒。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為什麼?金凌不明白,他跑到金光瑤跟前,揪著他的領子,哭著問他:「小叔叔!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既然是兄弟,為什麼要這麼做!?
金凌哭慘了,站不住,向後坐了下去,黎明明與魏無羨一左一右扶著他。
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要參與如此紛爭……
哭的慘了,黎明明撫著他的頭,小聲嘆息著。
為什麼?
金光瑤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小侄,卻終是下不去手。「阿凌,你知道為什麼嗎?為什麼,我總是對人笑臉相向,卻未必能得到一分好臉色?而你父親不可一世,卻人人對他趨之若鶩?
你告訴我,為什麼同為一人之子,你父親可以在家陪著自己最愛的妻子、逗著自己的孩子,而我,卻要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理所當然地指派著做各種事!!
為什麼明明連生辰都是同一天,金光善可以在給他一個兒子大辦宴席的同時,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另一個兒子被人從金麟台上踹了下來!?」
他蹲下來,看著金凌,眼中是怨、是恨!
「阿凌,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黎明明感覺到,懷裡的小少年抖得厲害,她只能將他抱得更緊些,搓搓他的手臂,默默地安慰他。
金光瑤說,他也曾想過做一個好人。他也對自己的父親,有過憧憬與幻想。曾經只要是他的命令,不管是害魏無羨,還是護著薛洋,他都會去做。
而那一次,當金光善又一次花天酒地時,對身邊女子說,他不給孟瑤的母親贖身,是因為讀過書的女人,最麻煩,如果給她贖身,這輩子,便糾纏不清了。而那個兒子——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僅僅四個字,便讓金光瑤對他所有的幻想,徹底破滅。都是假的。不論他怎麼聽話、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他的出身,他這個人,只值那四個字。
可笑,可笑至極!!
金光瑤笑的有些痴狂,笑得黎明明毛骨悚然。金凌緩了一陣子,想要站起來,黎明明與魏無羨要將他扶起,他卻倔強地不要人扶,碰也碰不得。黎明明只好妥協,向後退了兩步。
笑累了,笑完了,便只剩下負面情緒。
「沒辦法,做盡壞事,卻還想有人垂憐。我,就是這麼一個人。」
這麼說著,金光瑤眼神忽然一凜,沖向一旁落單的金凌。
「如蘭!」「金凌!」「阿凌!」
誰也沒有想到,到了現在,金光瑤還要再垂死掙扎一次,而且,的的確確成功了。
看著那根熟悉的琴弦橫在金凌脖頸上,黎明明腦門直突突。一個沒看牢,就發生這種事!
「魏無羨!你不是繳了他的武器嗎!」江晚吟焦急地問。
的確,他繳了。魏無羨皺眉,除非,金光瑤的修為已經高到可以憑空化物。
「不,琴弦是從他體內抽出來的!」黎明明注意到,琴弦的末端,在金光瑤的腕中,而且,滴著血。
明明已是強弩之末了,到了現在還要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