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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就是天子重病駕崩之前的例行布置了!史忠心膽俱顫地答應一聲,就匆匆去傳旨了。出紫宸宮的時候竟然左腳絆右腳,險些摔個大馬趴!
昭惠王府中,元春剛吃完早飯,準備漱口,就見明瑟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報說:「忠公公來了!」
忠公公?史忠?元春微感驚訝。
史忠因為姓史,便不愛別人叫他「史公公」,因為這與「死公公」和「屎公公」音近,宮裡宮外的人便都叫他忠公公。因他是大內太監中的第一人,他既叫了「忠公公」,便也沒有別的太監敢再叫這個名號了。
但她並沒有驚訝多久,就見明瑟陪著史忠,匆匆地進來。
史忠向元春說了宮裡之事,又傳達了隆正皇帝的旨意後,元春的臉色異常的凝重,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史忠:「太醫院確定是霍亂?」
「是!太醫院的大人們,的確是這樣說的。」
元春在原地踱了兩步,眉頭皺得很緊:「目前只有父皇、母后和懿和宮的宮人染病嗎?其他各宮的娘娘們,有沒有染病的?」
「我出宮的時候,還沒有!」
「紫宸宮的宮人呢?有沒有染病的?」
「也沒有!」史忠耐著性子答完,忍不住催促道,「王妃,如今宮中情勢未明,吉凶難料。王妃雖然身子沉重,但還請快些入宮吧!以免耽誤了皇上和皇后的病情!」
元春回過神來:「我知道了!請公公到前院奉茶,我需要準備些藥材器具,才好入宮。」
等史忠不情不願地隨明瑟去了前院之後,元春就讓秋凝霜等人分頭準備。既然皇帝允許她帶身邊得用的民女進宮,那她就不客氣地準備把阿真、阿悟都帶上了。
等屋子裡只剩她和水霄兩個人了,她才說:「這事不對勁!霍亂是霍亂弧菌引起的,它是需要傳染源和傳播途徑的!近日並沒有聽說京城及附近有霍亂疫情,這霍亂是從哪裡、怎麼傳到宮中的?為什麼那麼巧,剛好是父皇和母后中招?父皇和母后年紀雖然大一些,可身子素來健壯,少量的霍亂弧菌根本到不了小腸,在胃裡就直接被胃酸殺死了!為何父皇和母后會同時染病?!」
自從她獻了醫書,宮中對「瘟疫」(傳染病)有了比較清楚明白的了解後,對於如何「防疫」就極度重視。宮中的防疫手冊是她親自編的,這些年宮中一直嚴格遵行。若皇帝和皇后真的感染了霍亂,那些細菌是怎麼突破層層防衛,讓皇帝和皇后染病的?
「十之八`九,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元春捧著肚子,總結說。
水霄長長地嘆息一聲:「若我猜得沒錯,這應是義忠王的手筆。」他原希望,能通過孝恭王的病故布疑陣,讓義忠王顧忌著孝恭王這只可能的「黃雀」,不敢輕舉妄動,熬到元元產後再說。但現在看來,義忠王奪位的決心極其堅定,已經是孤注一擲了!
元春瞪著他,眼中十分驚駭:水霄的意思是……義忠王準備弒君奪位了?!我勒個乖乖,怪不得人說天家無父子呢!義忠親王連親爹都敢……謀害嗎?!
「現在,我們準備入宮吧!」水霄抱了抱元春,又放開了她,與她四目相對,無比認真地囑咐她,「接下來,戰場會轉移到宮中。但你不用怕,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你的!但你自己也要保護好自己的身子,哪怕那是紫宸宮,你也要儘可能自在些,想坐著就別站著,想躺著就別坐著,累了就歇著,困了就睡覺,別管那些老傢伙們有什麼屁話。另外,你也要記得:凡事不要勉強自己!無論何時,至少都要把阿真或阿悟帶一個在身邊……」
他絮絮叨叨地叮囑了元春一大堆注意事項,元春心裡有一股暖流流過。
她也抱了抱水霄的腰——這動作對目前的她來說,略困難——對水霄說:「你也要保重自己,該幹嘛幹嘛去,不需要為我多操心!你別忘了,我有蓮台護身,那些陰謀詭計就算到了我跟前,恐怕也奈何不了我!別為了保護我,讓那個義忠王鑽了空子。」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兩人正說著話,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響起。他們有默契地分開,一起看向門口,就見黛玉扶著門框,露出半邊身子來。
「元姐姐,王爺,請帶我進宮去吧!」黛玉開門見山地說,略微有一點喘,「宮裡還不知是什麼情形,我跟姐姐學醫多年,遇事之時,好歹能搭把手。」
元春哪肯帶她入宮啊?!如今宮裡的情勢那麼複雜,萬一這小蘿莉出了事怎麼辦?
便道:「如今宮裡情勢不明,若我們一股腦兒的全進宮,家裡唱了空城計,被人鑽了空子怎麼辦?所以,我和王爺先進宮去看看,你且在府里候著,幫我盯著我存放珍貴藥材的內藥庫。內藥庫里那些珍貴藥材和我配的成藥,不容有失。有你盯著,我才能放心!」
黛玉半信半疑地說:「真的?」
元春誠懇地點頭:「真的!」
黛玉無法,只得同意了!
秋凝霜等人準備好之後,元春換上了一品尚醫的官服,坐上了官轎,往宮中而去。她現在身材臃腫,原來的官服已穿不下,好在昭惠王府不缺衣裳料子,也不缺針線上的人,早為她備下了幾套寬鬆的官服以備不時之需。
有史忠一路陪著,義忠王大約也沒有打算半路劫殺她,元春的官轎,在滿宮的側目中,被直接抬到了紫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