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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臨驛長公主的述說,延嘉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說完了,臨驛長公主又說:「論理,臣妹不該跟皇上說這些。只是臣妹一想到賈家這些污糟事兒,就覺得堵心……他們到底仗著誰的勢啊?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皇上若不信,儘管派人去查,看臣妹是否有半句虛言!」
…………
延嘉皇帝看著戴權呈上來的密報,氣得臉上青筋暴露,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有好幾次,他都想把手中的密報扔了、燒了,可他還是忍耐著看完了。
看完之後,他面沉如水:「起駕!去鳳藻宮!」
…………
懿和宮中,皇后對貼身宮女蘭緋說:「趁著皇上如今不待見賈妃,你讓人在安胎藥里做點手腳,落了她的胎。」
蘭緋略有些遲疑:「娘娘,瞧著如今這情勢,賈妃怕是難以翻身了。咱們又何必再多事?」
皇后搖了搖頭:「你不懂。本宮打算為賈妃求情。但求情的前提是:她那個孩子不能生下來。」她嘆息一聲,「本宮抬舉她,是為了分吳貴妃的寵,可不是為了扶持另一個吳貴妃起來。若賈妃無子,娘家又敗落了,她便只能依附咱們,她會更加聽話的!」
蘭緋低頭應一聲:「是!奴婢明白了!」
…………
蘭緋把一個小包,悄悄交給了鳳藻宮的一個宮女:「你把這包里的藥,悄悄放在賢德妃的安胎藥里。」
「是!」
那個小包里的藥,被下在了元春的安胎藥里。那碗加了料的「安胎藥」,被元春一飲而盡!
…………
啪!砰!
善元仙子面前的水鏡,被她隨手一揮直接炸裂,化作了點點光斑,消散在空中。
她伏在几案上,劇烈地喘息,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炸裂似的。她想大笑,想大哭,想大罵,可她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罵不出來!笑誰呢?哭誰呢?罵誰呢?
她感覺:自己已有一些走火入魔的兆頭,只得不再去看、去想那些東西。
過了很多天,善元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重新啟動了水鏡。
這一次,她看到了賈家被抄家,看到了賈赦、賈政、賈璉、賈珍入獄,後又被流放,家產充公。她看到了顯赫一時的金陵四大家族,風流雲散。
她看到了以郡主身份和番的探春,獨居在簡陋空寂的宮室中。粗魯不文的番王,卻與別的妃子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她看到了看破紅塵,出家為尼的惜春,穿著粗陋的緇衣,正趴在地上刷洗地板。原本不沾陽春之水的纖纖十指,已經生起了凍瘡。
她看到了剛剛新婚的湘雲,因娘家敗落,被婆婆百般嫌棄折辱。湘雲忍無可忍,含淚自請休妻。夫家退還的嫁妝,被娘家那些敗落了的親戚巧取豪奪,很快就所剩無幾,得靠著給人做針線活兒過日子。
她看到了妙玉被賣入青樓,因不願接客,自盡而亡。留下一眾輕薄公子盡皆嘆息無緣,為不能一親芳澤而懊惱不已。
……
她還看到,寶玉因事發時年紀尚幼,與賈家諸不法之事無涉,所以被關了一段時間後,就被放了出來。
早些時日被放出來的薛寶釵,將他接回了賃到的房子裡,見到了重病的王夫人。
「娘快不行了!日後……你們倆……好好過……」王夫人已沒有昔日的貴婦風範,枯瘦、蒼老而衰弱。
「娘!」寶玉跪倒在王夫人的床前,失聲痛苦。
「好好……過……」王夫人留下這話,就與世長辭。
……
善元仙子再也忍耐不住,她捏了個法訣,直接出手,將王夫人的魂魄從陰差的手中搶了過來。
她變作了元春昔日的模樣,又使了個法術,讓王夫人可以看見自己。
「母親!」善元仙子含淚叫了一聲昔日的稱呼。
「元兒?」王夫人先是不敢置信,接著悲喜交集,「你來接我了!娘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她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是地府嗎?」瞧著不像啊!
這裡當然不是地府!這裡是神仙洞府。善元微笑著看著她,細述別後情形。
弄清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善元是什麼人以後,王夫人整個人都呆掉了:「你說……你是神仙,做我的女兒,是下凡去歷劫的?」
善元點了點頭:「是!所以我魂歸之後,直接就回到了這裡。」她的語氣中,有些淡淡的傷感,「所以,母親不必再為我傷懷了!」
王夫人似哭似笑,呆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飄忽地說:「你是神仙?你竟是神仙!既是神仙,為何早逝?你可知母親為了你,傷過多少心、流過多少淚?」
善元覺得有些難啟齒,卻不想再拿些虛言欺哄於她:「神仙降世歷劫,法力、記憶等都會被封印封存,降世以後,與普通凡人並無區別。」
王夫人兩眼有些空洞:「那珠兒呢?他也是神仙降世嗎?」
善元搖了搖頭:「珠大哥哥不是。他已重入輪迴,重新投胎去了!」
「那他投的胎好不好?」王夫人喃喃地問。可不等善元回答,她的眼淚就突然一串串地滾落下來:「珠兒當初投身到榮國府,誰不說他投了個好胎?可結果又如何?」
善元無言以對。
「那寶玉呢?他又是什麼來歷?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