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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她已經能與水霄並轡而行了。
水霄看了看戴著帷帽、騎在馬上,與自己並肩同行的元春,覺得此情此景有些奇妙,忍不住再次為元春點讚:「尚醫果然是世界難覓的奇女子!」
元春不由得一笑:「殿下謬讚了!」要放在她前世,會騎馬真的不算「奇」!這世界的女子,她們的才能和閃光點大多被壓仰住了,沒有機會展現自己的「奇」而已。
秋凝霜和秦楨原本就會騎馬,她們自己也說自己「小時候」曾經「學過一點」,很快就「熟悉」了。
徐飛螢卻屬於頭腦上的巨人、體力上的矬子。她體力菜,膽子小,看著面前的馬就直接嚇得有點傻,一臉苦相地問元春:「大人,為什麼我們要學這些啊?」
元春鼓勵她:「到了災區,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學會了騎馬,或許會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因此,不可以偷懶!」
徐飛螢只好苦哈哈地學。於是,不敢上馬、大聲尖叫、差點摔下馬、磨破了腿上的皮之類的軼事都在她身上發生了!
阿悟和阿真輪流教她。在元春已經可以策馬疾馳的時候,徐飛螢還只能渾身緊繃、手足無措地坐在馬上,讓人牽著慢慢走。當元春他們進入顯州地界時,她才終於能夠自己驅馬緩行了。
元春搖了搖頭:雖然有點進步了,但基本上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顯州是這次江南水患受災最嚴重的州府之一。
尚未進入顯州,元春他們就接連遇到大雨,搞得眾人狼狽不堪。
進入顯州地界不久,他們就被困在了初賢縣,原因是連日暴雨,導致山洪暴發、河水暴漲、山體滑坡,多處官道中斷。雖然還有小路通向初賢縣外,但這些小路只能人行,車和馬都無法通過。元春他們帶著大批不能丟棄的藥品物資輜重,只能召集當地官員,組織民夫儘快疏通。
在等待道路疏通時,元春就在初賢縣的驛館之中,擺了個義診的攤子,免費為人診脈開方。她帶來的藥材主要是用於救災防疫的,所以對於災民不算多的初賢縣,她只偶爾施一點藥,用於救治那些急重症和受災嚴重的個別農戶。很多救災用不著的藥材她根本沒帶,只能讓這些病人自己到當地藥鋪去抓藥。
幾天後,初賢縣的鄒縣令帶著人心急火燎地來到驛館,說顯州知府派人來報:顯州府城和附近的和縣發生瘟疫。
鄒縣令滿頭大汗地說:「知府大人懇請尚醫大人從速趕到顯州,處置疫情,以免釀成大禍!」
「我也想從速趕往顯州啊!問題是:鄒大人,道路何時能搶通?」元春沒好氣地問。
鄒縣令抹了抹額頭的汗,向元春深施一禮:「大人恕罪!這初賢縣四周山高路險,加上如今雨勢連綿,雖然縣裡已儘量徵調民夫,可要重新打通官道……」他遲疑了一下,「少說也得……十餘日!」
少說也得十餘日?也就是說,差不多要半個月時間,甚至二十多天、一個月。
這一耽誤,不知要耽誤多少人命!
元春心情有些沉重:「求救的公文呢?」公文之中,必定會對疫情有一些初步的介紹。她得先看看公文,估測一下是什麼疫情,再決定下一步行動計劃。
鄒縣令再次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請大人恕罪!那報信的何三兒說:他們本是兩個人一起從府城出發來求救的,可路上出了意外,另一個人掉下了懸崖,被水沖走了。公文在那個人身上,因而遺失了。」
元春忍不住瞪他:「沒有公文,鄒大人怎麼知道這何三兒所說是真是假?別是什麼騙子吧?」
她心中忍不住開始陰謀論了:別是昭王那些好哥哥們設下的圈套吧?
「大人明鑑!」鄒縣令朝元春拱了拱手,「公文雖失,但這個何三兒確實是顯州府衙的差役,下官到府城拜見上官時,曾多次見過何三兒,還跟他……一起喝過酒!可保他不是騙子。至於他所說是真是假、詳情如何,大人或可親自問問。」
「帶我去見何三兒!」元春站起身來,直接說,「另外,派人去稟報昭王殿下和魏大人:我們或許要改變行程了,請他們回來商議。」
這幾日,水霄和魏至誠因被困之事心中憂急,每日都帶著一部分護衛,去幫著民夫疏通道路。
「昭王殿下和魏大人那裡,已派人去報信了!何三兒已經暈過去了,正在縣衙救治!」
元春便匆匆趕到縣衙。那個何三兒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高大,滿臉黝黑。雖已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也簡單梳洗了一下,卻仍然昏迷不醒。元春檢查了一下,他是過度疲勞加上輕度脫水,電解質有一些紊亂。
元春就讓人弄一些蜂蜜鹽水過來,又給那何三兒行針。過了好一會兒,何三兒才醒過來,神情略有些茫然。
鄒縣令忙對他介紹元春:「何三兒,這位就是皇上御封的一品尚醫大人了!尚醫大人有話要問,你趕緊起來答話。」
何三兒一驚,便掙扎著要起來行禮。
元春卻道:「那些虛禮就免了。你直接告訴我:顯州和和縣的疫情如何?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是什麼症狀?我好心中有數。」
那何三兒便在床上抱了抱拳,算是行過禮了。對元春道:「稟大人,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都是腹瀉不止,瀉出來的東西跟米湯似的;有些人還吐,還渾身抽搐。知府大人對照了朝廷八百里加急通傳各地的防疫手冊之後說:或許這瘟疫,正是大人所說的『霍亂』!小的與同伴從府城出發之時,和縣已經死了十幾個,府城也已死了五個了。如今已過去了五六天,也不知情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