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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義忠王妃抓著昭惠王府的事情不放,免得她順嘴把「師門規矩」的事說出來。雖然她早有應對之法,但如果可以選擇,她還是不想當著皇后的面,把謊話說得過於順溜。
元春的一席話,直接打中了義忠王妃的軟肋!也讓其他幾個王妃不敢輕易插嘴了!
這年頭,哪家王府不曾小產、夭折過幾個孩子?不說王府中的明槍暗箭,就只憑這時代女人的孱弱體質、十分低下的醫療衛生條件,也會有很多小生命沒有機會出生、沒有機會長大。
也有一些雖然不明所以,但也不算蠢的,已經看出了這番唇槍舌戰沒那簡單——義忠王妃目的不明,昭惠王妃反擊犀利,都不是好惹的主兒!咱們這些局外人,能不摻合就不摻合吧!
殘害子嗣是大罪,義忠王妃必須得為自己辯白了!
她轉身向皇后跪下:「母后,您瞧瞧十七弟妹說的是什麼話?!兒媳一直謹守婦德,對王爺的妾侍再寬厚不過了!不管哪個側妃、夫人、侍妾有了身孕,從來都是叫她們好生養著,從不曾叫她們到跟前來立過規矩!賈氏這樣冤枉兒媳……兒媳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唔唔唔……母后,您要為兒媳作主啊……」說完就開始抹眼淚。
沈皇后淡淡一笑:「好了!今天過節,別弄得哭哭啼啼的!你府里那些事,本宮素來不管,如今也犯不著為你作什麼主。要我說,你也是個多事的!十七有沒有側妃、夫人,皇上和本宮自有計較,你又鳴的是哪門子不平啊?你先下去洗個臉,再回來入席吧!」
義忠王妃討了個大大的沒趣兒,又不敢多說什麼,便藉口洗臉,退下去躲臊了。過了好一陣再入席時,臉上便有些訕訕的,不敢再隨意多說什麼了!
晚上回到昭惠王府,元春與水霄交流了一下今天宮宴的事。
水霄笑道:「爺們兒那邊也差不多!義忠親王擠兌我,幾個不懂事的駙馬和郡王也跟著起鬨。義忠親王還說要送我幾個美人……當然,到最後我也沒讓義忠親王討著什麼便宜!呵呵,義忠親王這回被孝恭王當了槍使,不知道他能不能醒悟到自己上了當呢?!」
元春便問:「那你覺得:義忠親王會不會醒悟呢?」
「難說!」水霄微微搖頭,「我這個五哥,一向不怎麼聰明,要不然也不被給人當了槍使。不過,有時候醒悟與不醒悟之間,就隔著一層紙,很難說這層紙會不會破、什麼時候破!」
元春深深地覺得,水霄這話有道理。要不怎麼有一個詞叫「頓悟」呢?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朝局,分析了一下目前這種義忠王、孝恭王、昭惠王三足鼎立的奪嫡局面。
然後元春便對水霄說:「再過一日,你的婚假就結束了,白天要上朝理事。我白天沒有什麼事做,想把我那幾個小妹妹接過來玩一玩。林家二妹妹在跟著我學醫,我不想她的功課荒廢了,也要考察指點一下。你沒意見吧?」
「沒有。你是王妃,想接誰來玩,就接誰來玩,不需要向我稟報什麼。」水霄把玩著元春的一隻素手,淡淡地說,「在蓮界之中,女子也可以讀書、科舉、做官的吧?」
元春愣了一下,然後驚訝地看著他!這個「蓮界風俗」,她可沒有跟水霄說過!沒想到他自己猜出來了。
「你怎麼猜到的?」她忍不住問。
水霄心道:果然如此!他微微嘆息,有些遺憾這麼重要的風俗,她竟然從未跟他說過!她是怕自己接受不了,還是有別的顧慮?
「就算你的醫術是神仙傳的,但你在其他方面的學識、眼界和氣度,絕非一個閨閣女子所能有。所以我便猜:你是正經上過學,經過事,甚至行走過天下的人。再觀你日常行事,很懂得斂藏鋒芒,和光同塵,並不是熱衷於特立獨行之人……所以我便猜:在蓮界之中,女子讀書、行走天下是再正常、再普通不過的事。而女子既然可以讀書、行走天下,那麼她們能夠科舉、做官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元春默默地聽著他的分析,心中暗暗嘆息。嫁給一個聰明人的好處是:你不用被一個魚唇的老公氣得吐血。壞處卻是:你若有事不想讓他知道,不容易瞞過他!
唉,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水霄猜出了「師門規矩」和「天譴」的真相呢?不過,就算他猜出來,我也不會輕易承認的!只要自己不承認:他的猜測,就始終只能是猜測,除非他實際試驗一下。
「我猜得對嗎?」水霄問她。
元春嘆息,將頭埋在他懷裡:「對!」
水霄撫摸著她的頭髮:「那邊的女子既可以跟男子同殿為臣,自也可以同窗讀書,可以做皇帝吧?」
「是!那個世界的女子,可以跟男子一起讀書、一起科舉、一起做官、一起行商……除了少數情況外,男子能做的事,女子可以做!」
元春微微諷刺地笑了笑,語氣里終於流露出了一點情緒:「那個世界的女子,活得可比這個世界的女子逍遙自在多了!不用被圈在四面牆裡,每天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
雖然也有重男輕女的流毒,雖然也有種種不如意,但那個世界的女子,至少擁有了一部分選擇的權利!
水霄細細體味著她語氣里的情緒,柔聲說:「那元元到了這個世界……是不是很不習慣?」
元春的眼圈微微有一點發紅:「還好,慢慢也就習慣了!」接受善元仙子的任務,來到這個世界,也是我自己作出的選擇。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也能夠為自己的選擇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