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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可真夠毒辣的!
「把鄒祝帶下去!」沈皇后淡淡地吩咐,「把臨驛帶上來。」
穿著一身小太監製服的臨驛公主,就被宮正司的人從屏風後帶了出來。她的手被綁著,嘴裡還塞著一塊帕子。她的臉上,夾雜著猙獰與恐懼這一類複雜的神色。
「臨驛,你還有什麼話說?」沈皇后問道。
宮正司的人見沈皇后問話,便拿走了臨驛嘴裡的帕子,卻沒有解臨驛公主手上的繩子。當然,臨驛是公主,那繩子綁得並不緊。
臨驛公主動了動有些酸麻的下巴,強自鎮定地說:「皇后娘娘,你買通這麼多人來構陷兒臣,當真是辛苦了!兒臣究竟哪裡做得不好,竟讓你這般不惜代價地陷害我?」
她撲通一聲對著隆正皇帝跪下:「父皇,看在母妃的情份上,您可要為兒臣作主啊!可憐我母妃去得早,留下我孤零零一個人在宮裡,竟讓人這般陷害欺辱……唔唔唔……」她哭得聲嘶力竭。
沈皇后神色不動,轉身對隆正皇帝說:「皇上,臣妾奉旨審案,不曾想臨驛公主竟會說是臣妾買通了這許多人來陷害她。如今臣妾身處嫌疑之地,已不便再問什麼,請陛下聖裁吧!」
元春被臨驛公主這無恥至極、死不承認的作派驚得目瞪口呆!
這戰鬥力,太特麼驚人了!
怪不得臨驛公主行事那樣囂張、那樣無所顧忌!怪不得她快成宮裡的恐怖之源了還能活蹦亂跳,還沒被人整下去!怪不得正得寵的婉貴人,只能選擇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來終結臨驛公主對她和孩子的人身威脅!
這是怎樣可怕的一種怪物啊!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追過的一套美劇《犯罪心理》。要擱在那部劇里,臨驛公主絕對是未來的大BOSS啊!
隆正皇帝更頭痛了!
他閉上了眼睛,想起了宸妃。想起了宸妃的絕世容顏、鬱鬱寡歡,想起了自己對宸妃的歉疚,想起了臨驛為宸妃祈福時的純孝,想起了宸妃去世後臨驛的痛苦和絕望……
那樣純孝的一個孩子,是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莫不是瘋了?
他並不相信臨驛所說的是皇后在陷害她的話。畢竟他跟皇后做了這麼多年夫妻,夫妻感情也不壞,他信得過皇后的為人。再說,皇后也沒有理由、沒有必要費這麼大勁兒陷害一個庶女!
而明瑟、鄒祝等人說的話、婉貴人的傷、十七的病,也都絲絲合扣,哪有一點臨驛被人陷害的破綻痕跡?
他沉默了很久,臨驛的哭聲在他耳邊迴蕩,仿佛魔音一樣攪得他心浮氣躁。
「賈尚醫,你替臨驛公主把把脈,看看她是不是瘋了!」隆正皇帝本能地找了一個藉口,想為臨驛開脫,也想試探一下元春的態度。畢竟,元春也算是受過臨驛陷害的苦主之一,雖然臨驛對她的陷害並沒有成功。
元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萬萬想不到:最後決定臨驛公主生死榮辱的權利,竟會交託到自己的手上!
這是怎樣奇妙的一種命運安排啊?!又或者,這是皇帝在向她示好?
「是,皇上!」元春答應一聲,就起身向臨驛公主走去,想為臨驛公主診脈。
宮正司的女官們解開了捆著臨驛公主的繩子,卻仍然按著臨驛,臨驛便狀若瘋癲地瘋狂掙紮起來,不讓元春診脈,嘴裡叫道:「我沒有瘋!誰要你這個賤人診脈?滾……」
她一邊說著自己沒瘋,一面卻又胡亂掙扎著,格格地笑著,把自己的頭髮和衣服儘量不著痕跡地弄亂,弄成個半瘋不癲的樣子。嘴裡胡亂叫著:「我沒瘋!本公主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怎麼會瘋?嘻嘻,天上可好玩了,我母妃回去了,就樂得忘了我了……唔唔唔唔……母妃……」又哭又笑的。
元春見臨驛公主竟想通過「裝瘋」這一招過關,心裡十分快意:你也有今天?!如今,既然決定權到了我的手上,我又豈會讓你過了關?
「抓住她的手臂!」元春淡淡地說。
宮正司的女官們就抓住了臨驛的一條手臂和手腕,不讓臨驛掙脫。
元春上前兩步,五指呈爪形,牢牢地扣住了臨驛的腕脈。她閉目凝神,裝模作樣地診了半晌。又照此方法,診了臨驛公主另一隻手的腕脈。
然後她淡淡地轉身,對著隆正皇帝福了福,表情平靜而淡漠:「稟皇上,臨驛公主並沒有瘋。她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這是實話。臨驛公主的確沒有瘋!有問題的是她的人格和人品,不是她的精神和神經。
巨大的恐懼,控制住了臨驛的心神。她停止了掙扎胡鬧,心慌意亂地說:「你……你胡說!診脈要凝神靜氣,我那樣掙扎,你怎麼可能診得准脈?」
元春淡淡一笑:「以臣的醫術,又何須你凝神靜氣?」皇帝陛下你看看:公主的腦子,挺清醒的嘛!
隆正皇帝沉痛地閉上了眼睛,默默地把各種利害關係在心裡過了一遍,漸漸硬起了心腸,徹底放下了對臨驛公主的憐愛之心。
他長長一嘆:「傳旨:臨驛公主行事悖逆,戾氣深重,不孝不悌,著令到靜心庵剃度出家,賜法名『靜空』。讓她為其生母祈福吧!」他看著一下子呆掉了的臨驛公主,「臨驛,希望佛法,能夠化解你身上的戾氣!」
靜心庵,是皇族關押和懲戒有罪女眷的地方,戒律十分嚴苛,戒備十分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