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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閔太太的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相信她千辛萬苦、費盡心思才請來的玄清真人所說的話,竟被水霄定義為「胡言亂語」!
「王爺不信我?」閔太太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成了驢肝肺,自尊心和顏面都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水霄覺得:這種情況很讓人頭痛!
如果閔太太胡攪蠻纏,他會很輕鬆地給她個小教訓,讓她再也不敢胡作非為。偏偏她的確是一片好心,只不過被人處心積慮地利用了,這才讓他十分頭痛。
「怎麼會?我自然是相信閔家,也相信太太的。」水霄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但朝堂上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這個玄清道人,也不是太太以為的那種有道之士。只怕他的來歷,沒有那麼簡單。此事說來話長,進屋談吧!」
水霄與閔太太一前一後往正廳而去。
元春默默地跟著水霄身側,慶幸自己不用去應付這位閔太太。
在正廳坐定以後,水霄問閔太太:「不知太太是怎麼知道這玄清道長的?又是怎麼找到他的?可能跟我說一說嗎?」
閔太太的情緒已經緩和過來了,如實回答:上個月,某府的老太太七十大壽,她也去了。她當年一個手帕交、如今的某某夫人說起了這個玄清真人,據說這真人算卦批命極其靈驗。她聽說以後,就與閔家人商議,想盡辦法結識了這個玄清道人,又說盡好話,把他請到梅山皇莊。
元春聽完以後,心裡呵呵一笑:閔太太的那個手帕交,要麼是個託兒,要麼也被人算計利用了。
閔太太說完之後,有些忐忑地問水霄:「聽王爺的意思……這個玄清道人……是……是別人的人?」
水霄笑了笑:「如今下結論,還為時尚早,不過我會查清楚的。」頓了頓,又問,「我離京之前不是說過嗎?叫你們什麼也不要做,朝堂之事和子嗣之事,我和王妃都心裡有數。太太不記得了嗎?」
聽他這話隱有責備之意,閔太太臉上又愧又急,不自覺地扯緊了手裡的帕子:「我……我……我那不是著急嗎?!」
她有些急切地為自己辯解:「王爺是不知道,現在外面把王爺和王妃說得有多難聽!有人說,王爺不敢納妾是因為已經入贅了王妃的師門,還說王妃的師門只把男子當孌寵玩物……」
「別說了!」水霄語氣略嚴厲地制止了她。
閔太太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更急更愧了,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王……爺,我……我失言了……」她訥訥地說,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元春正聽得專注呢,閔太太的話卻被水霄打斷。
她不由得瞪了水霄一眼:「難得聽到幾句真話,王爺何必這樣?讓閔太太把話說完嘛!」
水霄也瞪她:「這些流言蜚語,有什麼好聽的?」
「等我回了京,總要跟這些女眷應酬的。先心裡有數了,也免得遇到事情時措手不及。」元春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承認自己其實是想聽聽自己和水霄有什麼樣的八卦。
水霄又瞪了她幾秒,然後嘆息一聲,轉頭對閔太太說:「王妃言之有理。就請太太說一說那些流言蜚語吧!我和王妃離京已有一陣,也不知道京中情勢如何了。還望太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坐下說吧!」
閔太太看看水霄又看看元春,見他們都看著自己,等自己開口。
她心裡鬆了口氣:王爺和王妃既然想聽,那先前就不算她失言了!便又坐下,巨細無遺地說起了京中流言。
總體來說,京城現在的風向是:眼看昭惠親王失了聖寵,就有人跳出來痛打落水狗,拼了命地往井裡扔石頭,想把昭惠親王一鼓作氣地摁死,讓他再也翻不了身。
朝堂上的事,閔太太不懂,也只能從丈夫整日凝重的臉色中猜測現在情況不妙。
但在女眷中應酬時,她聽到、看到、感受到的就多了。
之前公開支持水霄的朝臣,陸續有被貶謫的,被調職的,被明升暗降的,也有那麼幾個倒霉蛋或者是自己有把柄被拿住了,或者是被人栽贓陷害了,被革職問罪了。
這些朝局的變化,在水霄和元春離京之後,逐漸在女眷們的社交圈裡映射出影響來。
最明顯的影響就是誰誰家的女眷突然不再出現了,因為她們跟著自己家老爺離京了,或者帶著家眷回老家了,或者暫時不好意思或不方便出來見人了,或者乾脆就成了罪官女眷,一夕之間從天上掉到了地下。
其次,過去十來年,閔太太在女眷的社交圈中,雖然來往的層次不高,但還是很受歡迎的。但現在,她突然受到了昔日社交圈的集體冷落。
以前她去參加什麼宴會,總有許多認識和不認識的貴婦搶著與她搭話,甚至巴結討好她。可現在,除了至交好友以外,她上趕著跟人搭話,人家也是淡淡的。雖然目前還不曾有人當面奚落過她,但光是這種待遇上的巨大落差,就讓閔太太好好體驗了一把什麼是人情冷暖。
更讓閔太太難過的是:她閨女閔柔,也受到了這股風向的影響,在婆家受了不少氣。當年她曾想把閔柔嫁給昭惠王做個夫人,等將來閔柔有個一兒半女了,憑著兩家的關係,爭取個側妃的位份也不算過份。可昭惠王妃卻說:有道士說王爺不可納妾,又說近親成婚不利子嗣。她只好打消了把女兒嫁入昭惠王府的念頭,為女兒另擇了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