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轉念間,她又驚奇地望著十七皇子,腦子裡開始想入非非。
這位皇子既然曾經魂魄離體又還魂,會不會……也是穿越的?或是重生的?還是鬼上身?還回來的魂,還是原本那個魂嗎?
太監們將軟榻放下,兩個太監便要去扶十七皇子起來見禮。
隆正皇帝連忙阻止:「你還病著,就躺著吧!」他已有好幾年沒見過這個兒子了,此時見了他這副模樣,他在震撼之餘,心便軟了下來。
「謝父皇!」水霄抖著嘴唇謝恩。聲音十分虛弱。
「你來這裡,可是想求賈尚醫為你治病?」隆正皇帝問道。
心下琢磨:既然十七已經來了,自己也不忍心絕他生路,不如就讓賈元春診斷明白吧!也省得自己心中老是有一個疙瘩。
「是!求父皇成全,救兒臣一命!」聲音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掉一般。
隆正皇帝淡淡一笑,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原本沒打算讓賈元春去為他治病,只道:「你也太心急了。賈尚醫前日入宮,朕今日才得空見她。原打算見過之後就讓她為你診病的,你卻自己跑這兒來了……可曬著了?」
水霄躺在軟榻上,微微抬了抬頭,說道:「請父皇恕罪……兒臣著實病得太苦,實在不想等了。」他喘了兩口氣,又費力地說,「若賈尚醫……也救不了兒臣。兒臣……不如早些了斷吧!」
他躺在榻上,連頭也無力抬起。帶著一層死灰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元春,目光中儘是哀求之意。
「賈尚醫,就請你看一看,十七可還有救?」隆正皇帝不等元春有機會求情,直接同意了十七皇子的請求。
他心想:賈元春既然說過仙子有命,要「慈悲為懷,能救則救」,那麼見十七這樣,必不會坐視不理。何必等她開口,在救命之恩以外,又從十七那裡掙一個求情之恩呢?還白顯得自己鐵石心腸似的。
「是!」元春向隆正皇帝微微一躬身,便向水霄走去。
水霄身邊一個十六七歲、穿著長使服飾的宮女喜形於色,連忙從被中將水霄的手腕拿出來。想了想,又掏出自己的帕子,蓋在了水霄的手腕上,然後便目光殷殷地望著元春。
元春便走到軟榻邊,隔著帕子,將手指搭在了水霄的腕上。
哪怕隔著一條帕子,元春也能感受到指下手腕傳來的寒意。仿佛那不是人的身體,而是一塊千年寒冰。
她診了診水霄的脈搏,站起身來對皇帝說:「殿下這病,並不難治。只是殿下病得太久,治起來要花費些時日。」
可治?!水霄的眼中,剎那間有淚光泛起,轉眼間淚水便流了出來,滑過了他那骷髏般的面孔。
可治?!水霄身邊那宮女喜極而泣,眼淚嘩嘩地流,只不敢冒冒然出聲說什麼。
可治?!隆正皇帝心道:神仙傳授的醫術,究竟比現世的醫術高明了多少倍?太醫院束手無策的病,她直接就說「並不難治」,連「臣可試試」這樣的謹慎謙虛話也不肯說!
「十七得的究竟是什麼病?」隆正皇帝問道。太醫院對此沒個確切的說法,賈元春既說可治,那定然也明白病因了?
元春有些猶豫:這病有些離奇,此處人多口雜,若當眾說了出來,不知會對這位十七殿下有什麼影響。病情屬個人隱私,這樣當眾泄露人家隱私也太不尊重人了。
便道:「皇上,殿下的病情,容臣稍後再稟。十七殿下這病著實沉重,早一刻醫治,殿下便少受一刻的罪。還請皇上恩准微臣告退,去為殿下修方配藥。」
隆正皇帝看著她的神色,便知她是不肯當眾說明十七的病情。
他心中一緊,克制住內心的不安,微笑道:「那你去吧!十七也回去吧!朕午後再來看你。」
元春便與水霄一起告退。雖然她好奇皇帝的御膳,但心裡記掛著十七皇子這樣一位古怪的病患,吃起來怕也沒有滋味。
第33章 .寒香院
下廊橋的之前,水霄身邊那宮女便撐起了一把厚厚的大黑傘,不讓水霄被一點兒太陽曬著。
剛下了廊橋的範圍,迎面便見沈皇后來了。
沈皇后看清了軟榻邊的人,便也知道榻上是誰了。又見元春與水霄在一起,便知皇帝必已允了讓元春為十七診病。
便笑問元春:「十七這病如何?」
元春微微一福,給了一模一樣的答案:「殿下這病並不難治。只是殿下病得太久,治起來要花費些時日。」
沈皇后不由得喜形於色:「能治就好!多花些時日有什麼要緊?!」
她又到榻前看了看十七,安慰了幾句,囑咐道:「你素來是個懂事的孩子,可不能這時候心急。該怎麼治,該怎麼養,一概都聽賈尚醫的,知道嗎?」
對於這個庶子,沈皇后是有幾分真心真情的。
皇帝可以因為心中的忌諱幾年不去看病中的兒子,她這個做皇后的可不敢。只要皇帝沒有明令禁止,她這個皇后就得拿出嫡母的范兒來,好好照顧庶子。
故而她每月都會親自去探望水霄一兩次,問一問病況,看有沒有什麼缺的,日常供給好不好,奴才們聽不聽使喚。免得堂堂皇子竟在病中讓奴才們欺負了,萬一將來對出來,便是她這個皇后失職了!
看的次數多了,一次次見到水霄這病骨支離的模樣,她著實覺得他可憐。憐憫之心一起,心中便漸漸有了些真情實意。只是太醫院的人,對水霄的病情束手無策,她也不敢過於上心,怕將來水霄去了,自己也跟著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