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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霄十分詫異,問道:「父皇可說過是為什麼?」
那女官微微躬身:「稟王爺:不曾說。」
水霄略想了想,便猜到了一點緣由,但此時他已經無暇對元春多說什麼了。
「你先進去吧!小心答話。」他裝作為她整理頭飾的樣子,湊到元春的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別輕易答應父皇!」心裡暗暗後悔沒有早與元春討論此事。
別輕易答應什麼?元春滿心疑惑地隨著那女官進入了懿和宮。
懿和宮正殿的大門外,大明宮總管史忠守在了門口。
那女官將元春帶到正殿外,便說:「皇上和娘娘都在殿內,王妃自行入內即可。」說完她便躬身退下。
這個陣仗,讓元春更是心中忐忑。不知道那位皇帝陛下想在她新婚第二天出什麼妖蛾子。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緒,緩步邁入了殿門,便見殿中只有帝後二人。
她便福了福,不疾不徐地說:「兒臣參見父皇、母后。」既然此時沒有水霄在旁邊,她也不用夫唱婦隨地行跪禮了。反正皇帝之前曾經有旨,許她只跪「天地神佛仙靈」。接下來不知道要談什麼,還是不要輸了氣勢為好。
「免禮!」隆正皇帝卻似乎一點也不計較她的禮儀,開門見山地直接說,「今日先將你單獨叫進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問你。因你的師門規矩,十七不可納妾。以前可以拿十七的舊疾做藉口,如今你們既已成婚,這個藉口便用不上了。若十七始終沒個側妃夫人、妾室通房,外人必定會議論紛紛,你打算如何解釋?」
原來皇帝是要跟自己說這件事!元春心中恍然。
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雖然背上「妒婦」這口鍋她也一點兒都不冤枉,但在這個時代,這口鍋太沉重了,不僅會影響她自己,可能還會影響賈家的人和她身邊那些小妹妹們,所以能不背最好是不要背。
她也想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好的解決方案,但現在還沒有跟水霄商量過——而且那個方案,最好也不要由她自己提出來,水霄去提比較好。
剛才水霄叫自己「別輕易答應」,是不是已經有解決方案了呢?如果有,他和自己是不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呢?
對這一點,元春倒是挺期待的!這是考驗他們默契程度的好機會啊!
「此事兒臣還沒有與王爺商量過。等商量過了,再答覆皇上,可好?」元春使出了緩兵之計。
「朕之所以單獨先叫你來,就是不想讓你們夫妻兩個先商議。」隆正皇帝嘴角微微勾了勾,「十七的性子朕知道,是個有擔當的。若是讓他來一起商議,他必定不會將原因推到你身上,不會叫你擔一個妒婦的名聲。或許他會實話實說……但你可想過,若他實話實說,對他是什麼後果?」
這個問題,元春也是想過很多回,設想過很多可能性的。但她對這個世界的潛規則的了解,畢竟比不上在這個世界的權力中心混了幾十年的土著。既然現在皇帝主動提起了這個問題,她就想聽一聽皇帝的推論。
便說:「兒臣魯鈍。請父皇明示。」
「你的師門規矩,過於驚世駭俗。不管什麼人聽了,本身都會半信半疑,都會有各種猜測。會有不少人懷疑你天生善妒,這才利用遇仙之事,編出了這一套彌天大謊。這樣的猜疑,必定會被有心人利用,這些有心人會編出無數套故事,印證這種猜測。這樣的事,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十七不能,朕也不能。所以到最後,不管你如何辯解,只要十七沒有側妃、夫人,沒有庶出子女,一頂『善妒』的帽子都會扣在你頭上。讓你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這是其一。」
隆正皇帝語氣稍稍一頓,緩緩問元春:「這一點,你是否相信?」
元春心裡在琢磨皇帝今日這番作派、這些話的用意。
略想了想,她沒有直接回答隆正皇帝的問題,而是抬起頭看著隆正皇帝:「不知父皇心裡,是否也有這樣的猜測和懷疑呢?」
隆正皇帝微微一笑:「朕親眼見識過你的醫術和你所展示的天道,所以……朕選擇相信你。」
元春注意到:隆正皇帝說的是「朕選擇相信你」而不是「朕相信你」。
她微微苦笑:「在這件事上,兒臣的確無法自證清白。若外界流言紛紛,兒臣也的確無法洗脫『善妒』的嫌疑。」但不管外人如何猜測我「善妒」,我不承認總好過親口承認吧?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說的。
略頓了頓,她深深地嘆息一聲,悠悠地說:「蓮界之中會有那樣的規矩,或許那邊的女子,真是嫉妒成性也未可知……」
隆正皇帝竟有些無言以對。
元春又是一嘆,輕聲問:「其二呢?」
隆正皇帝又道:「其二,就算人家相信了你有這樣的師門規矩,也相信了十七的確是因為你的師門規矩才不納妾的。那麼更大的問題來了:堂堂男兒,竟然要遵守妻族的家規,要因為妻室的『師門規矩』而守身如玉,你知道這聽起來像什麼嗎?」
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諷刺,無比清晰地吐出了三個字:「像、贅、婿!」
贅……婿?!這個可能性,是元春之前沒有想到的。她細細想了一回,覺得隆正皇帝言之有理。
現代社會老公需要對老婆忠實,遵循的是社會公共規則,可不是老婆家的家規。老公要守老婆家的家規……呃,的確有那麼一點贅婿的嫌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