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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了那一段懸崖,沒走多久,又是一段陡坡。元春目測了一下,這陡坡的坡度,總體坡度大概有70度到80度。一條蜿蜒的小徑曲曲折折地指向了上方的山樑。
好在後面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一行人沉默無聲地通過了危險地帶。天黑的時候,到達了一個小山村。
村里人把最好的屋子都讓給了他們。
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幾口熱酒下肚,元春身上的顫抖才慢慢平復下來。想起懸崖上的那一幕,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晚飯過後,秦楨和阿悟給她處理腳上的水泡,屋子外面,又響起了悠悠的笛音。
是水霄在吹笛。
元春覺得,自己現在,的確很需要音樂這一類美好事物來安撫心靈。
在笛音中,元春為村裡有需要的村民診了一圈脈,留下了一些藥和幾張方子。
忙完了,又聽了一會兒笛子,元春便吩咐秦楨:「你去對昭王殿下說:我沒有哭,已經睡下了。就說是我說的,請他回去歇著吧!不必為我擔心!」
笛音停了。過了一會兒,秦楨回來說:「昭王殿下請大人好好休息。但殿下……還在那裡坐著……」
元春也沒有精神去管昭王為什麼要坐在那裡了。她的身體和精神都高度疲憊,需要休息。
後面的路就比較平順了。元春的腳起了水泡,村民們就用肩輿把她抬著走。坐溜索比較刺激,但經歷過鷹嘴崖的刺激之後,這已經不算什麼了。
等他們返回官道之後,在第一個官驛取了馬,又重新找了施杆,把他們刻意帶過來的、表明他們身份的旗號又重新豎了起來。之所以要如此大張旗鼓地進城,是為了儘快安撫民心。
當他們騎著馬,旌旗烈烈地進了顯州城時,不時能聽到諸如「昭王殿下來了!」「一品尚醫大人進城了」「我們有救了!」之類充滿希冀的低語聲。有人當街磕起了頭,還有一個婦人抱著孩子攔跪在元春等人的馬前,求元春救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快不行了。有了一個人出頭,就有了更多的人響應,元春他們就被堵在了大街上。
於是,元春來不及休整,甚至沒有時間換一身衣服,就被迫投入了救治災民的工作中。
她帶來的藥品有限,只能把傷員和病號匆匆分了個類,先救治急重症患者,情況不嚴重的先緊急處理一下,以觀後效。
那些腹瀉而死的人,的確是感染了霍亂。在何三兒離後顯州這些日子,又有二十多個人霍亂病發,奄奄一息。好在因為之前的防疫手冊起到了作用,顯州官員又全力控制,霍亂疫情還沒有在顯州府大面積暴發。
救治這些人,最難的部分不是醫學上的問題,而是缺醫少藥,缺食少水。
把顯州的情況稍稍理順之後,元春又去了很可能是霍亂源頭的和縣,繼續救治那裡的病人。
從和縣回來後,元春就聽說昭王在顯州抓了一批人,殺了一批人,用記白條的方式,向各大戶和買了一批物資,以解燃眉之急。隨後,又快馬往另一個受災嚴重的州去了。
等初賢縣通往顯州的官道終於打通,大批物資運了過來,顯州的情況便有了明顯好轉。
控制住了顯州的霍亂疫情後,元春也往下一個州而去,卻沒有見到水霄。據說,水霄又往別處去了。
一直到了九月,災情和疫情都已基本平復,流民陸續返鄉重建之時,元春才在顯州重新見到了水霄。
水霄瘦了許多,肩上有一道半癒合的箭傷。進入顯州城的時候,他的身後跟著三輛囚車。囚車之中,鎖著三個鼻青臉腫、渾身血跡的人。
看到元春的時候,水霄跳下了馬,大步走向她,直接將她擁進了懷裡:「從今以後,我們再不分開!」
水霄這樣情緒外露的表現,讓元春愣了一下:在災區晃蕩了幾個月,昭王殿下變豪放了?!
第74章 .約會與求婚
被水霄擁在懷裡,聽著他「從今以後,我們再不分開」的宣言,元春有一點回不過神來。
過去幾個月,她也時常渴望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在她心情沮喪、偶爾脆弱時,給她一點安慰。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幾年,她漸漸也習慣了這個世界「有德之人」的含蓄和內斂,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水霄就以這樣一種猝不及防的方式、一往無前的氣勢,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擁入了懷中!發生什麼事了?太陽不太可能從西邊出來,難道天上下紅雨了?
「昭王殿下,你中邪了?」這句帶著三分調侃、三分新奇、三分驚喜的話,衝口而出。
「並沒有中邪!」水霄嘴角含著笑,一本正經地回答,「就是本性暴露而已。」
「那是什麼原因導致殿下本性暴露?」受什麼刺激了?元春有點疑惑,又有點好奇。
水霄放開了元春,帶笑的目光看了元春一眼,示意元春一同往驛館之內走去:「這幾個月,我看了很多,經歷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有些事,就豁然開朗了……」
在此之前,他並沒有把握可以活著回到京城。所以從離京開始,他就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感,從不敢對瀛洲有什麼親密的舉動,就是怕自己萬一死在了江南,瀛洲的後半生會處境艱難。現在,他已經勝券在握,就沒有必要再顧慮這些了!瀛洲素來聰明靈透,大約也不會把他的真情流露,錯解成舉止輕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