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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直指著賈璉罵道:「別用女兒當藉口,你根本沒有把心放在女兒身上,你就是不想要我了,我恨死你,我恨死你,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賈璉推開王熙鳳冷漠地說:「你給我自重!」
王熙鳳用力對賈璉胳膊咬過去,賈璉「啊」地一聲,一個耳光打在了王熙鳳的臉上。
「啊!你竟然真的敢打我?」王熙鳳披頭散髮,嚎啕大哭起來,「你這個無賴!」
「你罵我?你這個潑婦!」賈璉怒氣上升,抽出來隨身寶劍,「王熙鳳,我要殺了你!」
王熙鳳一看賈璉是動了真格,大吃一驚,臉色都白了,慌忙逃跑,「救命啊救命!殺人了啊!殺人了啊。」
賈璉這回是真的動怒了,而且怒氣還不小,王熙鳳本想像過去一樣撒幾下潑,只要賈璉認個輸就好了,沒想到賈璉這回竟然要殺了王熙鳳,王熙鳳還能跑哪裡去呢?只好跑到賈母那裡去了。
誰知賈母正在睡覺。正好王夫人和薛姨媽剛剛拜訪完賈母,從裡面走了出來,撞到了王熙鳳喊叫救命這一幕。
「姑媽快救我。」王熙鳳拉住了王夫人哭了起來。
王夫人正想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見賈璉已經拿著寶劍沖了過來,薛姨媽連忙擋在了賈璉面前說:「你這是做什麼?鳳丫頭縱然有萬般不好,也是你的媳婦啊,你怎麼能拿劍殺了她呢?再說了,那是一條人命,你以為是你想殺就能殺的嗎?殺人償命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賈璉聽了這話,見薛姨媽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薛寶釵的母親,這氣就消了一半了,腳步已經停下了,可面上過不去,氣呼呼地說:「你不知道她有多潑婦,我實在受不了了!」
王夫人白了賈璉一眼道:「她不好,你關起門來教訓幾下,怎麼能拿著劍大庭廣眾之下大喊大叫的呢?家醜不可外揚,虧你還是讀書人呢!」
王熙鳳哭著說:「求兩位太太給我做主,我沒有不好,我沒有不好,是他不關心女兒,還罵我打我還要殺我,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薛姨媽瞪了王熙鳳一眼說:「你總說別人,夫妻之間有問題,肯定不只是一個人的錯,你平常潑辣慣了,大家都知道,這男人回家總希望有個溫柔和善的妻子,你要改一改。」
賈璉見薛姨媽向著自己說話,感動極了,把寶劍放回劍鞘中,哽咽道:「實在是外人不知我有多苦啊。」
王夫人不悅道:「鳳丫頭我是明白的,雖然性格直爽一點,但她料理的上上下下,才使你在外面能過體面日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算罵她幾句,嫌她脾氣不好,也不應該拿劍砍砍殺殺的,成何體統?我姐姐幫你說了幾句,你倒真的覺得自己都對了,倒都是鳳丫頭的不對了嗎?」
賈璉又要黑臉,王熙鳳哭哭啼啼地說:「橫豎是我里外不是人了!」
薛姨媽發現賈璉對自己特別客氣,薛姨媽不愛得罪人,更不願意為了王熙鳳這樣一個關係很一般的子女得罪人,所以笑道:「不過是兩個人都有錯,就心平氣和坐下來談一談,再說了,不是還有個寶貝女兒,就算為了女兒,也應該和和氣氣的呀,鳳丫頭,既然他把寶劍都收了,你就別再說他不是了,和和氣氣的,去找你們女兒去吧。」
賈璉笑道:「姨媽說的是,我應該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婦人一般見識?」
王熙鳳覺得奇怪,怎麼賈璉這麼聽薛姨媽的話?不過也沒多想,哽咽道:「可是他手上拿著劍,我總不會有這個膽量跟他一同回去的,只怕離了你們,我就要成刀下亡魂了!」
賈璉沒好氣地說:「劍在我手上,我並不一定要殺人的,你不要惹我,我又何必跟你一般見識?」
「是啊,他都退一步了,你也別說這些話氣他了,走吧,我們也護不了你一輩子的,這日子還是你要跟他一直過下去的!」薛姨媽講和,王熙鳳不能不給這個面子,只好說:「那他先走,我待會再過來。」
王夫人沒好氣地說:「都瞧瞧,你把她嚇成什麼樣了?」
賈璉走後,薛姨媽嘆了口氣說:「男人就像小孩子,都是靠女人哄的,你那麼聰明,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何苦跟他一般見識?」
王熙鳳哽咽道:「您說的對。」
王夫人嘆了口氣說:「既然來了也不急著走,老太太生了病,床都下不了,這消息都還瞞著府上的人呢,你進去瞧瞧吧。」
王熙鳳一怔,「老太太生病了,那麼嚴重嗎?大夫來看過沒有?」
王夫人搖搖頭說:「老祖宗說是老毛病了,只在前日找了個醫生看,這幾日就都是躺在床上休息,偶爾讓我們燉點雞湯,什麼人也不見呢,不過我想她會見你,因為她昨日就問起你了,她想見的人就是你,其次就是黛玉。」
王熙鳳眼睛濕潤了,「老祖宗素來疼我,是我的不是了,家務繁忙,我倒不曾知道老祖宗這次病得這麼重。」
賈璉過來看巧姐時,巧姐正在往手絹上簪梅花,一朵朵爭奇鬥豔,巧姐可是難得那麼安靜繡花呢。
賈璉咳嗽兩聲,巧姐才回過神來,起身叫「爹爹」。
賈璉讓丫鬟們都退出去,嘆了口氣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為什麼要救走柳湘蓮?」
「父親,你忽然這樣問我,我一時也不知要怎麼回答你,但是我想你跟柳湘蓮也是認識的,他是個好人,他怎麼可能去殺人呢?真正的兇手是薛蟠。」巧姐嘆了口氣說,「如果柳湘蓮代替薛蟠死了,父親能過意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