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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了,要不然怎麼會有個詞語叫悶炮呢,說的就是安靜的鞭炮呀?」巧姐一板一眼地說,還故意作出摸鬍鬚的樣子,好像老學究,逗得賈母哈哈大笑起來。
賈母笑道:「你呀,胡說八道,跟你母親簡直一模一樣,你母親是大潑猴,你是小潑猴,反正都是臭猴啊。」
巧姐笑道:「我知道您疼愛我母親,您這樣說也就是疼愛我了,我當然很高興。」
「府上的人我哪個不疼愛呀?你母親能力強,會說話會察言觀色。不疼愛她才叫蠢呢。」賈母搖搖頭笑道。
「那我呢?」巧姐邊說邊靠過來,趴在賈母大腿上,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像天上的星星。
賈母忍不住摸了摸巧姐的眼睛說:「你再眨眼,我都要暈過去了。」
林黛玉掩嘴一笑道:「這丫頭,小腦袋瓜不知道在想什麼,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巧姐點點頭笑道:「是呀,我在打鬼主意,想騙黛玉阿姨出去玩,想逗黛玉阿姨高興呢。」
賈母笑道:「就是會貧嘴,小小年紀就會花言巧語了。」
「長大了可了得。」林黛玉跟著賈母說話。
「可惜我不是男人呀,要不然,很多小女孩都遭殃了。」巧姐嬉皮笑臉道。
「那是,如果是個男兒身,長大了可了得了,但就算是個女孩子,嘴巴甜也有好處的。相夫教子,也不興整天嘴巴臭吵架呀,俗話說,家和萬事興,一句話說的人跳,一句話說的人笑,這做丈夫的,肯定希望自己的妻子說話合自己的心意,偶爾還能說幾句笑話,把家庭氣氛搞活躍了更好。說的就是這個理呀。」賈母笑道。
巧姐眯起眼睛笑道:「還是您說的好,我不如您萬分之一。怪不得你可以操持那麼大的賈府。原來您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瞧瞧,你這張嘴真是甜的,讓人心都要化了。」賈母讚賞地說。
「就怕你們聽膩了。」巧姐撅起來嘴巴說。
「那是,太甜的東西容易膩呀。我就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林黛玉挑剔地說。
「但我知道黛玉阿姨喜歡吃酸酸的東西,如果是醋就更好吃了。」
「你丫,在指桑罵槐罵我!罵我愛吃醋是不是?罵我小肚雞腸是不是?」林黛玉怒了。
「沒有呀,我哪裡敢呀,我也不懂指桑罵槐是什麼意思呀。」巧姐委屈地說,林黛玉也太難伺候了,一句話不高興就要被罵。
「她啊,才六歲,應該罵不到這麼高明。」賈母難得呢,幫巧姐說話,還是說林黛玉的。
林黛玉冷哼一聲,還是不高興。
賈母握著林黛玉的手,揉了揉那孤苦無依的手背笑道:「你呀,凡事想開一點,不要總是往壞的方面想,你往好的方向想,事情就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這樣自己心情也愉快,身體也能早日康復,我也不用這麼擔心你了。」
「外祖母。」林黛玉哽咽道,撲到賈母懷裡,「我知道你最懂我。」
賈母撫摸著林黛玉的秀髮,老淚縱橫地說:「你母親去得早,你父親身子病怏怏的,而我年事已高,你總是要自己學會照顧自己,人生還是要靠你自己去走的。」
「我記得了。」林黛玉哽咽道,「外祖母不要為我擔心。」
「寶玉可以護你一時,可依他自由慣了的散漫性子,只怕不能護你一世。」賈母嘆了口氣說,「去玩吧,讓自己開心一點。」
蒼老的手哪怕塗了油脂,也依然盡顯憔悴,在烏黑油亮的發叢中盤旋著,指尖纏繞著,就好像時光,在纏繞中,漸漸的消逝去。
屋外,下起了簌簌小雪。
巧姐穿了鵝黃色大氅,手上拿了一個鞭炮,對著空中一拋,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照亮了勾檐峭壁下的一個一個俏麗的年輕的笑臉。
賈寶玉拉著林黛玉的手,賈璉拉著王熙鳳的手,巧姐看著他們,心裡就快樂。
美好的愛情本就只是短暫的,如同煙花易冷。可是,瞬間的溫暖,卻可以永恆。
今夜,巧姐覺得自己有點醉了,過了這一夜,就是新年了。
巧姐也要六歲了。即將步入學堂。
賈家開蒙比別家早,男孩五歲開蒙,女孩六歲。
女孩只是識字學女德,並不求成學問家,可賈家女兒不懂詩書不識字,那是斷斷不行的,所以學習還是要學習,只是不像男兒,要學的東西那麼多,肩膀上承擔的壓力那麼大,女孩子最終還是要以相夫教子,管理宅院為主,學點刺繡財務才是正經事。
「給你。」忽然,賈環遞給巧姐一個盒子。
「什麼呀?」巧姐一怔,打開盒子一看,是好多蜜餞!
抬頭,看到賈環正對著巧姐壞笑呢!
「你為什麼送我這個?難道這上面抹了毒藥?」巧姐警惕起來,聞都不敢聞,碰都不敢碰。
賈環失落地說:「我本來以為你會高興呢。」
「我為什麼要高興?」巧姐一怔,「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那麼奇怪呢?」
「難道有人送你新年禮物你都不高興嗎?」賈環撅起來嘴巴嘆了口氣說,「還是因為我太失敗,明明是想感謝你的,反而讓你覺得我是想下毒害你?在你心中,我就是那麼壞的一個人嗎?」
巧姐大吃一驚道:「什麼?我沒聽錯吧,你送我新年禮物?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