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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丁紹芸抗拒到。如果不是男人手把手握著,她的手顫抖的幾乎握不住槍。
「你是不想殺|人,還是不想走?」男人步步緊逼。
丁紹芸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搖頭。
「那我替你做決定。」
宋廣聞話音剛落,竟按著丁紹芸的食指,扣動了扳機!
啪!
濃重的火星子噴湧出來,巨大的後坐力震得女人往後坐去。丁紹芸惶惶然側臉,以為會被血點子、腦漿子澆的一頭一臉。
直到聽到男人粗重的喘息時,她才瑟瑟扭頭。
——原來是方才她被迫開槍時,因為太過害怕脫了手,準星偏了。
宋廣聞沒被打中,倒是他身後半人高的青花瓷瓶被炸的四分五裂,落下一地白玲玲的碎渣。
這屋裡鬧得動靜太大,宋廣聞的手下已經遠遠圍了上來,擎等著主子一句話,就把丁紹芸拿下。
男人卻抬手,示意他們不要近前。
「丁小姐今兒個若是殺死我,咱倆的事就算了了。」他凝視著丁紹芸,從地上撿起槍,重又遞了過來,「還要再試一次麼?」
丁紹芸癱坐在地上,茫茫然搖頭。
「我給過你機會,可你不要。」男人的臉異常歡欣,「那往後就得聽我的了,丁小姐說是麼?」
說罷,他頷首。啞婆架起丁紹芸,往廊上走去,力氣足的好像上了枷鎖。
很快一間孤零零的偏屋現在眼前。
丁紹芸被推了進去,門和窗在她的身後轟然關上。
和先前的廂房比起來,眼前間屋子異常逼仄。許是太久沒人住,被褥都是一股子霉味,連盞油燈都沒有,黑的駭人。
「丁小姐,你好好想想罷。」男人道。
女人晃過神,急忙跑到門口。使足了全身力氣,壓根推不開那扇山似的門。
她轉而瘋狂拍打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外面並無人答話。
丁紹芸倚著門,再開口時帶出了哭音:「是我錯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門上很快傳來咔噠幾聲——竟是落了鎖。
作者有話要說:沒跑成,還有機會
☆、琉璃鎖(10)
丁紹芸被關的第七日,工廠里打來電話,說有人要找宋廣聞。
男人才踏進廠院,文順就迎了上來:「二爺,丁老爺子先到了半個鐘頭,正在會客室等您呢。」
宋廣聞頷首,臉上毫無驚異之色。
一個遠近聞名的美人,憑空在社交場上沒了蹤影,坊間總歸會有各種傳聞。更何況他從趙府門口接走丁紹芸的時候,附近瞪眼瞧著的可都是會喘氣的大活人,隨便一打聽便能知道女人的去處。
所以丁老爺子會來找他,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這個當爹的竟等到第七日,才來尋女兒。
宋廣聞邁步進了會客室,果然在見到了正端著茶碗四處打量的丁老爺子。
「二爺吉——」
「不必客氣。」宋二爺擺了擺手,打斷了對方習慣性的寒暄,示意他坐下,「新時代了,不必講舊規矩。」
「老人有老辦法,新人有新辦法,您說是麼?」丁買辦滿臉堆笑道。
他雖然年紀與輩分高出宋廣聞許多,但早些年終究是給主子跪習慣了。如今改成伺候洋人,依舊站不起來。
「那照丁老爺子看。」男人在辦公桌後坐下,淡聲道,「我算是個老人,還是新人呢?」
丁買辦笑得格外爽朗,一張胖臉油出津津的汗來:「二爺可真愛說笑!」
宋廣聞不覺得這是個玩笑,所以單是瞅著他,沒吭聲。
丁買辦的笑容凝在嘴邊,轉而繞圈稱讚起來:「二爺這廠子氣派,敞亮,比英國人開得也不差。滿打滿算起來,一天能產多少布?」
廠子壓根沒開張呢,就開始問產量,當真沒話找話。
宋廣聞知道這老狐狸是擎等著他開口,好要個高價。
他本可以全不理會,直到對方憋不住為止——但想到那個關進偏屋裡還嘴硬的女人,宋二爺一肚子無名火,懶得再做周旋。
「丁老爺子洋行的生意,最近可好?」他到底是開了口,自願成了姜太公直鉤上的魚。
「承您關照,還算過得去。就是……」丁老爺子欲言又止。
「嗯?」宋廣聞挑眉。
「就是壓了批貨,高總長不肯放,說是得打點打點。」
宋廣聞明白這話的意思。他二話不說,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支票本子,簽了一張大的,遞了過去。
「喲!二爺,這可如何使得!」丁買辦屁股下面像安了彈簧,身子雖然「嗖」得衝著支票彈了過來,嘴上卻是極和藹謙遜的。
「如何使不得?」宋廣聞笑笑,「都是一家人,這麼見外作甚。」
「對,對!都是一家人!」丁老爺子接了支票,又狀似無意提了句,「紹雲在您家住得可慣?」
「她很好。」男人淡聲道,「過些日子我就陪她回娘家看看。」
丁買辦老奸巨猾,登時品出味來——這話竟是給兩人的關係蓋了章。
「她母親想她想的很,非要讓我來問問。」丁老爺子喜笑顏開,「我批評過她了。閨女在宋家,還能受虧待不成!」
當初得知丁紹芸是被宋廣聞劫走時,丁買辦還是坐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