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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挨得近,他的呼吸打在耳旁,隱隱燃起一股曖昧的燥熱。
溫夢被癢得脖子往裡縮了一下,很快速的搖了搖頭,小聲的回道:「沒有。」
廖維鳴把手覆在她的腕子上,遞給她一些滾燙的溫度。接著他揚聲把服務員喊過來:「麻煩再加碗金絲湯麵。」
「菜夠多了,別加了。」溫夢要攔他。
但廖維鳴說:「別吃涼拌的了,你不是前段時間胃不舒服麼。吃點熱乎的,省得晚上回去又疼,睡不著覺。」
他看著溫夢,漂亮的眼睛裡含情脈脈,像斬不斷的河。絮絮一番話講下來,話尾蜷在一起,成了小貓晃動的尾巴,一點撒嬌式的叮囑。
這份公開的親昵雖然讓溫夢有些不大自在,但她想了想,沒有抽回手。
於是只有圍觀群眾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單身狗也是有狗權的。」喬婕故意捂住半張臉,哀嚎了一聲,「我有罪的話,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好不容易能吃頓飽飯,還要坐在VIP席上看人秀恩愛。」
曲哲一臉「臣附議」的表情:「就是,太殘忍了!」
一通胡鬧下來,他倒是生出些別樣的感慨:「不過維鳴,你的變化真的挺大的,上學的時候可沒覺得你這麼細心。」
「都這麼多年了,我還不能有點進步嗎?」廖維鳴這句話是回復曲哲的,可眼睛卻看向李彥諾,臉上帶著尚未褪去的笑容,「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對麼?」
李彥諾沒吭聲,從盤子裡夾了些百合,平靜的吃下去了。
***
那頓飯局臨到結束的時候,大家終於找回了些上學時的節奏。喬婕敞開心扉,吐起開店做生意的苦水。說這兩年實體不好經營,但是要開網店的話,還得考慮成本和轉化率。
「哎,都不容易。」成年人的世界,往往都收尾在這裡。
「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要不咱們喝點?」喬婕提了個餿主意。
溫夢想起那篇一直沒能解決的王寧德的稿子,默默點了下頭。她一點頭,廖維鳴也跟著同意了。
「少喝兩杯。」
私房菜里沒有啤酒,只有昂貴的五糧液和威士忌。喬婕心裡有事,完全沒有聽從其他人建議的意思,咕咚咚獨自灌了不少,很快就被放倒了。
曲哲被迫叫來計程車,把呼呼大睡的喬婕囫圇塞進後排座椅。
他自己鑽進副駕駛,扭頭對剩下的人說:「謝謝維鳴請客,我先把她送回家,省得她一會兒吐在飯店裡。咱們微信上保持聯繫,等你們婚禮的好消息!」
計程車的尾氣筒排出一串白煙,呼嚕嚕開走了。
喝過酒就不能再開車,是個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所以無論是廖維鳴的奔馳轎跑、還是李彥諾的灰色SUV,此時都只能停靠在飯店門口,成了擱淺的船,沒有辦法再移動了。
夜靜下來,困住了不能離開的三個人。
如果能像曲哲和喬婕在的時候那樣,隨意聊些什麼就好了。可李彥諾就站在一步開外的地方,把視線投向溫夢,偏偏不肯開口。
而廖維鳴也是。
——在這件事情上,兩個性格南轅北轍的男人,突然難得的取得了一致。
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氣氛僵硬。
乾燥和酷熱累積,在靜謐中垂直降落在溫夢身上。她被釘在審判架上,被困在島的中央。酒精讓人發燙,血管一收一縮,心臟緊張的快要爆開,迫切的需要氧氣和涼意。
停了很久,溫夢艱難的清了清嗓子:「代駕什麼時候來?」
廖維鳴回答了她。他看了一眼手機:「還有八分鐘。」
周末夜間是下單高峰,代駕需要排單,要晚一些時候才能過來。
「我去下洗手間,馬上回來。」溫夢決定放縱自己,做一回逃離窘迫的膽小鬼。
她需要洗一把臉,恢復理智和勇氣。
而溫夢的離開讓空氣驟然收縮,成了柔軟藤蔓上的刺。看著不駭人,摸著卻扎手,能夠刺破血和肉。
男人之間的沉默變得堅不可摧。
有那麼三四分鐘,開朗如廖維鳴,也沒有要打破沉寂的意思。
直到李彥諾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還沒有拆封過的萬寶路。
「好學生也抽菸?」廖維鳴微有些詫異的問。
「偶爾。」李彥諾回的簡略。他撕開煙盒包裝的姿勢不太熟練,看上去抽菸這種行為,確實只是在苦悶無法消解的時候,偶爾為之。
但這足夠讓人驚訝了。
因為李彥諾明明最耐得住苦悶。
在廖維鳴的印象里,李彥諾一向是恆定的、守序的、自律的,如同湍急河流中的基石。就算第二天地球毀滅,恐怕他也會在前一天整理好文件放進公文包,或是把客戶郵件全部回復出去。
高二的時候,國足意外晉級世界盃小組賽。
遇見這種千年奇觀,十班男生決定冒著第二天寫檢查的風險,也要集體逃一次晚自習,找個網吧好好看一場比賽。
「我們走吧?」廖維鳴收拾好書包,轉身問李彥諾。
可對方搖了搖頭,繼續做起練習題:「我不去了。」
「拜託,這可是國足,世界盃小組賽。下次再看到這兩個詞挨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可能已經八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