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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特原本屈服於命運,直到有一天,她的鏡中出現了騎士蘭斯洛特的身影。

    只一眼,她就愛上了他。

    「於是她決定放下紡錘,走出高塔,但這也意味著死亡的詛咒很快就會降臨到她身上。」

    李彥諾聽完廖維鳴講述的故事,似乎有些觸動。片刻後,他說:「如果夏洛特不去的話,也許更好。」

    「為什麼?」

    「騎士也許根本就不想見到她,他很可能早就已經有戀人了。夏洛特這麼做,不過是白白丟掉性命。」李彥諾回答。理智占據了上風,讓他又補上一句:「越是愛對方,就越要克制。」

    廖維鳴撐住畫前的不鏽鋼扶手,臉上寫滿不認同:「我覺得夏洛特做的沒錯。」

    李彥諾側過臉,看向朋友。

    廖維鳴在聊起感興趣的作品時,臉頰上帶出熱烈的紅:「愛本來就是奉獻,是犧牲。如果是我,我也會和她一樣,哪怕死了都要去見蘭斯洛特。」

    關於愛的觀點,不分對錯,都是生長在性格上的花朵。只是基於不同的觀點,人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去迴避,去爭搶,去放棄,去重新邁出第一步。

    青春的血液都曾經在他們的身體裡鼓脹著。

    那些鮮綠的枝芽、馨香的玫瑰花瓣、柔軟的嘴唇,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生機勃勃的、充滿希望的。

    風浪在暗處聚集,船隻傾覆之前,沒有人知道是哪個節點出現了錯誤。

    嗡。

    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機開始震動,驚醒了李彥諾。

    律所的同事:【Lee,你是今天的飛機嗎?我已經幫忙理好了王寧德的贈與協議,如果你下午來所里,可以一起看一下。】

    工作與現實一起回來了。

    李彥諾直起身子,重新點著車輛的發動機,往大道上開去。只是一些思考並沒有離開,一直跟著在車後面,拉出一道漫長的影子。

    ***

    啪,啪,啪。

    耳旁噪聲不斷,讓溫夢被迫中斷思路,從電腦前抬起頭。

    聲源的目的地很明確,來自廚房。這是廖維鳴最新的愛好——做飯。

    從馬爾地夫回來之後,廖維鳴的畫展辦得很成功。除了非賣品《奇蹟》和《未來》,剩下的油畫基本都售出了。

    溫夢依舊在飲食上實行軍事化管理,於是廖大師決定借著難得的幾天休息時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去探索未知領域、遊走在炸掉廚房的邊緣。

    今天又是這樣的一天。

    明明只是煎個雞蛋,但是聽他弄出的這個動靜和規模,倒是跟研究迫|擊|炮差不多了。

    饒是折騰了十來分鐘,廖維鳴依舊搞不定,只能大喊:「溫夢你快過來看看,怎麼雞蛋邊上黑了啊,在冒煙。」

    溫夢無奈地搖了搖頭,回了一句:「馬上就來,等一下——我還有兩句話沒有寫完,要來不及了。」

    回復完廖維鳴,她指尖繼續在電腦鍵盤上移動,在Word里打下關於王寧德專題的最後一段文字:

    【他是誠懇的老師,是善良的鄰居,也是宋春娥最忠實的友人。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裡,王寧德創作出《夏歸》,試圖用藝術的表現方式,去探索命運的本源。

    可命運是否真的存在呢?

    如果存在,又該如何去定義?

    是一點運氣,是一點巧合,還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和不放棄?

    王寧德直到去世之前,也沒有能夠得出答案。

    但也許他的探索本身,就已經是答案了。】

    保存文檔、導出成pdf文件。溫夢終於趕在截稿時間之前,成功把稿子發送給了劉主任。

    她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往廚房去。走的路上突然到了一股糊味,一下子想到什麼,趕忙衝著廚房裡的廖維鳴大喊:「千萬不能往油鍋里倒水!!!」

    啪。

    晚了。

    幾秒後,廖維鳴拎著已然黑成一團的鍋,出現在廚房門口,表情一臉無辜:「能不能不要再扣我的硬幣了?」

    ——未來和奇蹟究竟哪個會先來,沒有人知道。甚至悲觀一點說,終其一生,哪個也不會出現。

    但鳥終要振翅前飛。

    雪白的翅膀大張著,明黃的嘴在歌唱。

    它渴望愛與自由,如同那艘滿載著夏洛特希望的獨木舟一樣,願意承受一切代價,只為朝著未知的彼岸駛去。

    或許這就是命運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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