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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在做夢。
溫夢就是他的一場夢。
而只要是做夢,就總有醒來的時候。
填不滿的愛意會吃人,在心上豁開太大的洞,空落落的敞著。不光讓人頭疼欲裂,連呼吸都變得艱澀。
李彥諾和溫夢都是很好的人,他們都是他的朋友。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又對朋友做了什麼?
小酒吧里的龍舌蘭,深夜不回家的理由,38層樓上孤寂的燈火。
原本只是一個人的錯誤,卻變成了眼下三個人的痛苦。
李彥諾還沒有買機票,一切都還來得及,都可以被彌補。雖然廖維鳴並不想讓溫夢走——這不公平,他捨不得。
可什麼是公平?什麼是捨得?
人總得學著放手,總好過一輩子活得愧疚和不滿足。
溫夢早上出門前噴的香水還沒有散去,讓此時的臥室浮起一層淡淡的百合香。就好像她在他的身邊,一直沒有離開過。
廖維鳴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決定讓人解脫,他感到頭疼好了一些。
之後他一個字一個字開口,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氣,才說出下面那句話。
「溫夢,我們分手吧。」
第34章 插pter 33 分手
溫夢愣住了, 下意識反問:「你說什麼?」
廖維鳴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語氣很慢、很輕:「我們分手吧。」
這是因為她不及時回家,而在鬧脾氣嗎?
「我馬上就走, 再過五分鐘。」溫夢沒有領悟對方的意思,開口保證道。
廖維鳴沒有吭聲。
於是溫夢又說:「我真的沒有生氣, 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再糾結也沒有必要了。」
這句話讓一向開朗的廖維鳴嘆了一口氣,很顯然他提分手的原因並不是這個。
那是為了什麼?
燥熱的空氣在花壇邊聚集, 逐漸變得煩悶,讓人焦慮。有些隱晦的含義就浮在滾燙的風裡, 可溫夢卻怎麼也抓不住。
越是思考, 思路越混亂。她乾脆站起身, 揚聲問:「我不明白。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分手?」
男人起初沒有回答,沉重的呼吸順著聽筒傳來, 一下、兩下、三下。
然後他問:「溫夢, 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
廖維鳴打斷了她:「我指的是戀人的那種。先別著急回答我, 好好想一想再說。」
溫夢想了很久, 突然陷入沉默。
她當然是喜歡廖維鳴的。
只是這種感情太複雜了。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太久, 先是多年好友, 又是唯一的家人, 最後才是戀人。很多事情模糊成一團,根本拆不出裡面有多少是出於責任,多少是出於愛戀。
「不是這樣的,維鳴。你不能這麼問——如果這麼說的話,你又喜歡我什麼呢?」溫夢試圖解釋,試圖反問。
但有些話說出來, 連她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廖維鳴笑了,語氣平和:「你看,你自己心裡也是清楚的。」
軟刺卡在溫夢喉嚨里,讓她沒有辦法再反駁。
「婚慶那邊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操心。」電話掛斷之前,她聽到了廖維鳴的最後一句話,「溫夢,你不欠我什麼。」
***
廖維鳴太愛開玩笑,經常想一出是一出。不靠譜的時候太多,以至於很難讓人把他的話當真。
但這一次,他好像是認真的。
溫夢幾乎沒有停留的打車、急著往國貿趕去。等推開公寓門的時候,燈已經是黑的。
廖維鳴那一側的衣櫥空了大半,行李箱也少了兩隻。洗手間的漱口杯雖然還是兩個,可屬於他的電動牙刷卻消失不見了。
廖維鳴真的走了,帶著他的生活必需品。
分手這件事發生得毫無預兆、也毫無實感,但又是真真正正的在發生。
怎麼會這樣呢?
溫夢的胃蜷縮起來,身體和大腦一起停止工作。她在洗手間裡站了很久,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感到無比困惑。最後潦草地沖了個澡,頂著濕淋淋的頭髮出來,靠在了臥室床頭。
作為媒體工作者,她是習慣在睡前看一會兒新聞的。
新聞上說,國家展覽館下個月要展出義大利文藝復興藏品。廖維鳴一定會對這個展覽感興趣,畢竟當年達文西的素描來京時,哪怕大雪封路,他都要拖著溫夢一起去看。
「注意肩膀那裡的排線。」廖維鳴指著玻璃展櫃,認真講解著,「交接處畫得特別生動。」
溫夢看不出名堂,只是贊同地點頭:「確實挺好的。」
廖維鳴笑了,眼睛閃閃發亮:「等回頭給你看我畫的。」
「好啊,什麼時候?」
「先不告訴你,是個秘密。」
秘密一晃好多年,直到今天也沒有給她看過。溫夢想到這裡,不自覺地側過臉,想要和廖維鳴討論幾句。
可枕頭那一側是空的。
廖維鳴不在了。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以至於溫夢沒有猶豫,就打開微信把新聞轉發給了廖維鳴。消息很順利地發送過去,看來對方並沒有拉黑她。
只是十分鐘過去,對話依舊停在那裡——廖維鳴沒有回覆的意圖。
啪。
手機被扔在床墊上,彈了起來,又落了下去。溫夢仰面躺倒進在被子上,陷進鬆軟的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