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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缺這個,三姑娘留著自己用吧。你住在老太太的院子裡,上下都是富貴眼,哪個不需要打點呢。」
也許這是趙姨娘的第一個孩子,沒有什麼養兒經驗的她,對於自家閨女這么小就會貼補老娘的行為,一點也不覺得怪異。
心中還想著這就是親生的母女,別看無法相近,可是卻斷不了那份母女親情。
探春搖頭,這東西她還真的用不著。「娘收,我不~用。噓~」
探春覺得今天話說的有點多,所以到現在口水越來越多。
趙姨娘摸了摸探春的頭,想了想,便當真將那兩個金錁子收到了懷裡。回頭換著銀子,然後再給三姑娘的奶娘送一些來吧。
她是大人,怎麼都能過。她一個小人兒住在老太太院裡,平時得多讓奶娘盡些心。
「在老太太的院子裡,下人聽話嗎?老太太對你好嗎?」
「好,聽話。娘呢?」
「娘也好。」除了讓她噁心的老爺時常宿在她房裡外,其他的都還好。不過也幸好那人宿在她的房裡,她才有機會多得些臉面,不然今天都見不著她。
探春聽了,小大似的點了點頭,然後拍拍趙姨娘的手背,「娘,等我,長大了,帶你走~。」這破地方,就算是吃穿再好那也是錦繡墳頭。
趙姨娘將探春抱在懷裡用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頭髮,「傻孩子,這天下,哪還有娘的立錐之地。」
娘的幸福就只剩下你了。
娘曾經也可以...,只是造化弄人。
雖然知道他平安無事,可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若是當初他們真的跑掉了,現在就算是吃糠咽菜,沿街乞討她也願意跟著他不離不棄。
但願他一切都好。
趙姨娘此時抱著探春想到了江行遠。而江行遠在遙遠的邊疆也咬著草根想著她們娘倆。
江行遠那日被趙國基放跑後,跟本就沒有出城。
一是賴家帶著榮國府的下人在城門附近蹲了好幾天。二是江行遠當時被賴家打的皮開肉綻,失血過多,也無法遠行。
後來無法只得去了好友倪二家裡暫躲。
這倪二自小就是他們那條街上的潑皮無賴。江行遠沒有父親,自是被這些人當成了主要欺負對象。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是江行遠這大小伙子了,於是三天兩頭的打,再之後不打不相識的兩人交情到是打了出來。
此時江行遠算的上是走投無路了,於是只能趁夜來投奔他。
這倪二也算是仗義之輩,二話不說的便留他住了下來。
一邊幫著請醫上藥,一邊幫著打探趙家姐弟的情況。
待傷好後,江行遠也知道了心上人進了府,然後又懷了身孕的消息。
心裡對賈家的怨恨也到了一定的程度。
之後悄悄地找到了趙國基,留了口信便離開了京城。
他讀書不行,認識幾個字,卻寫不出什麼錦繡文章。現在邊疆不太平,想要出人頭地,想要帶走他的弟妹,也許去邊疆拿命搏一回還有些指望。
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她還願不願跟自己走。
趙姨娘自然是願意的,可是世上很多的母親,那是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因為孩子,趙姨娘寧願在賈家這泥垢里掙扎也不會跟著他去過逍遙日子的。可也是因為孩子......
......
女兒一歲多,趙姨娘才頭一回抱到懷裡。
等到下一次再抱一回女兒的時候,趙姨娘都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可是看著天色,她也知道心中再不舍,也不能再多逗留了。
她不能給自己的女兒添不必要的麻煩。
不舍地將女兒還給奶娘,趙姨娘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賈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趙姨娘還是太年輕了些,所以事情做的並不謹慎。於是很快很多人都知道了。
而知道的後果便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我們的三姑娘一睜開眼睛便發現床邊站了一個陌生的年青女人。
揉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女人,然後又轉頭打量自己的房間。最後才皺著個小眉毛問她,「你誰?」
那女人剛剛將床帳掛起來,便聽到探春奶聲奶氣的詢問,笑著行了一個非常不恭敬的禮,「奴才姓劉,從今天起便是三姑娘的奶娘了。」
嗯~,這是怎麼回事?
「奶娘呢?」
那姓劉的新奶娘臉上閃一抹不屑,一邊給探春穿衣服,一邊回道,「姑娘原來的奶娘做錯了事,太太做主打發她回家了。」
溫熱的帕子蓋在臉上,洽好蓋住了探春堅起的眉毛。
她不是無知小兒,那奶娘在自己身邊一年多,早不做錯事,晚不做錯事,怎麼偏偏趙姨娘來看了自己一回,就被攆家去了呢?
這事之後,她身邊的人還有誰敢幫著她見趙姨娘?而趙姨娘那裡還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磨磋呢。
想到這裡,探春是又生氣,又擔心。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此時此刻,她知道她必須忍。
可是還是好氣,怎麼辦?
好你個王夫人,你既然做了初一,就別怪她做十五了。今天這事,咱們早晚有一天向你討回來。
壓下心中的火,探春繼續裝出天真無邪,懵懂無知的樣子來。
一時,收拾妥當,探春也不用新來的奶娘抱,而是自己慢慢晃悠地去了老太太的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