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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鳳姐兒這副樣子探春沒見過,不然一定會大叫見了鬼的。不過淨虛這老賊尼是個有福氣的,千百年難遇的情形竟讓她碰上了。於是上來便是一頓好話,差點沒將鳳姐兒誇成古今第一慈母。
呵呵,雌老虎還差不多吧。
閒話敘了半天,那淨虛便將來意道了出來。鳳姐兒一聽此事,一條陰損的主意便在腦中成形。雙眼放光,別提多閃亮了。
真真想要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這事倒不大,只你剛從太太那裡來,怎麼不跟太太說這事?」
淨虛笑言,「奶奶這裡做著月子清靜得狠,太太那裡再沒有說話的時候,貧尼轉頭就要回庵里去,想著這點小事,便是奶奶也不過說話的功夫就辦了。」
鳳姐兒聽了便明白是王夫人那裡忙,這老尼沒有張嘴的機會,「我也不等銀子使,懶得費這個心思。你還是去太太那裡等上會兒子也就是了。」
淨虛聽了,眼珠子轉了轉,像是打定主意只求鳳姐兒一般,嘆氣道:「雖這麼說,只是太太那裡實在是忙亂的很,便是說與太太知曉。太太如何記得這般小事。奶奶只當是閒來逗個趣,不過喝口茶的功夫也就辦了。
那張家既已托貧尼求了府里。如今若是嫌小不管,張家不說沒工夫、不希圖他的謝禮,倒像府里連這點子手段也沒有似的。」
「呸,到在你奶奶這裡使上激將法來了。你叫他拿上五千兩銀子,憑是什麼事,我就替他出了這口氣。」
淨虛聽了面上就是一喜,連忙替那家人應下。雖然比道上的行情多了些銀子,可是人家也不差錢,只要這事辦成就心滿意足了。
見淨虛這般,鳳姐鳳眼一眯,轉眼間又笑著反悔,「真拿那幾個子兒當寶不成?甭說五千兩,便是五萬兩,奶奶立時也拿的出。芝麻綠豆大點的事,我們府上又是什麼樣的門第,宜妃娘娘省親在即,誰絮煩理它。」
淨虛沒想到鳳姐剛剛還說辦轉眼又不辦,有些個弄不明白她這是啥意思,剛想要張嘴說話,便又被鳳姐攔了下來,「平兒,你領著她去你屋裡吃杯茶在走,我這會兒子有些累了,想要歇歇。」
平兒就在一旁侍候,知道鳳姐兒此舉並不單純,便笑著應了。「我先侍候奶奶躺下。」
平兒上前扶鳳姐躺下,鳳姐飛快地在平兒耳邊嘀咕了兩句,看平兒明白了,這才閉上眼睛假寐不提。
平兒垂下眼,拉著還不甘心的淨虛回了自己的屋子,讓小丫頭上茶上果子上點心,一副好好招待她的姿態。
淨虛哪裡坐得住,想著鳳姐不耐煩管,便準備去王夫人那裡守著。總是要將這事辦成了才算了。
平兒見此忙拉住她,「師傅真真是急糊塗了不成。這事我們奶奶再不管的,太太那裡又哪有閒功夫管這檔子閒事,師傅便是去了,太太也是不理的。何不如老實地在這裡喝茶吃果子自在,做什麼操那個閒心。」
淨虛一聽這話,連忙擺手,「我的好姑娘呦,這事對於府里那是小到了針鼻子大小,可是對那兩家人卻是天大的事。既託了貧尼,貧尼哪裡能不盡心。」
平兒心裡冷哼,面上不顯,仍是笑意瑩瑩,「師傅安心吃茶,回頭我給你指條明路也未可知呢。」說的比唱的好聽,真以為自己不知道你過手一回在裡面撈了多少好處?
淨虛一聽這話,面上就是一喜,連連叫了佛號請平兒先說出來,平兒見此,假意為難了一番,這才說道,「只師傅莫說是我提的才好。」
「自然,自然,還請姑娘分說。」
「這般的事情,本不是我說嘴的。你可還記得府上的大姑奶奶嫁到了哪一家?」平兒頓了頓,見那淨虛還不曾想出來,笑著又道,「便是那長安守備的上峰——長安節度使雲光。」
「我本就想著如今長安節度的雲老爺和咱們府上相好,寫一封書信,請雲老爺和那守備說一聲,不怕他不依。只剛剛在奶奶屋裡,奶奶怎麼不說?這大姑奶奶又是何許人,往日怎麼不曾聽人說起過?」
平兒詫異地看向淨虛,「大姑奶奶便是我們老爺太太的嫡長女元春大姑娘,師傅難道不記得了?」
平兒說完淨虛就更詫異了,「原來是府上的大姑娘,她不是多年前便進宮去了嗎?」
淨虛話一落,平兒才想起來,元春回府這事府中並沒有多聲張,雖然府里的下人皆是多嘴多舌之輩,可元春回府沒多久,府中上下便都在為迎春省親的事情忙前忙後。
便是元春成親時,又因為是嫁出去給人做繼室,無論是排場還是其他都不曾大辦。這淨虛也有陣子沒來了,不知道也說得過去。
平兒想罷便將元春得了恩典出宮,又嫁於那雲光為繼室的事情挑挑撿撿地說了一番。
淨虛聽完,叫了一聲佛,「真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若是知道那雲老爺的太太便是咱們府里的姑奶奶,再不敢打擾奶奶清靜。」
淨虛一臉的喜色,平兒心中卻又想到了鳳姐兒的吩咐,「只有句話,我得提醒師傅,我們大姑奶奶那裡再不可少了銀子。她必竟是新婦,再沒有白幫忙的道理。再一個她不像我們奶奶,出身王家,嫁妝豐富鮮有人能及......」
「省得,省得。」平兒的言下之意淨虛一聽便明白了。
這種事情在道上都是明碼標價的,再沒有讓人白幫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