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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快備車。」賈母見了,也不多問什麼,直接讓賴大家的去準備。
還好關係遠了些,倒不會耽誤明年的選秀。
因著老太太的話,王夫人連忙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首飾。發現並不花俏,便又去看賈母,發現賈母也還罷了,便留下元春,自己和鴛鴦一起扶著賈母匆匆出了正房。
元春是閨閣女兒,開春便要選秀,這樣的事情多有避諱。被留下來也是正常不過了。
不過元春雖然留了下來,卻也不放心自家母親和老太太,於是便打發了人去通知珠大奶奶李紈。
忙罷,元春便帶著丫頭也出了正房。先去了寶玉和探春的屋裡,將兩人屋中的鮮艷擺設都讓下人收拾起來。然後又吩咐針線房的人迅速給這兄妹倆弄兩套素淨的衣服,這才準備回自己的院子。
不過元春在轉頭之際又想到了迎春,抿了一下嘴,便又讓下人去那屋打了聲招呼。
雖然是東府,可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長輩過逝了,總不能不避諱一二。
而且若是她的弟妹都避諱了,而同一個院子裡的大房堂妹卻沒有避諱,說出來於她也不好聽。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元春知道一個秘密,那個秘密她誰也不敢說。當初聽到母親悄悄告訴自己的時候,她都驚了。
不過好在教養嬤嬤給力,十幾年如一日的教養倒是還能讓她表現的不露痕跡。
有的時候秘密公開了,那秘密也許並不是敵人的把柄,而是傷害自己的一件利器。
所以在知道了這個秘密後,元春便想明白了利弊得失,於是更加的小心翼翼,她不想讓那秘密被公諸於眾......
仰頭向上看,冬季的天空,從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裡看出去,仍然能夠看到那碧藍中帶著一絲紗白的雲朵。
聽說皇宮中也都是這樣的四方院。
方方正正,一個套一個的院子,她即將從榮國府的四方院一腳邁進另一個或是大,或是小一些的四方院,心中不是不惆悵。
可是她生來便是要入宮的。
為了家族,為了父母,也為了...自己。
可悲可嘆?她並不覺得,因為她至少是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長大的。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那些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那些朝不保夕的人,還有那些自小在她身邊侍候她的人......
和這些那些的人相比,她還有什麼可憐之處,需要哀哀嘆息的呢?食金咽玉,穿金戴銀,若是再如此無病呻.吟,便是罪過了。
輕輕地嘆了口氣,心中莫明出現的低落卻是沒有原由而來。
此時的探春還不知道她盯上的人已經被賈母送禮了。
她心中有事,就算是年紀小貪睡,此時也睡不實,元春來了,這一番吩咐下來,她自然是聽見了,可是此時卻懶怠的很,便閉著眼睛在床里裝睡。
一直到元春離開,她才輕輕地睜開了眼睛。
她今天必須得再見一次趙秀寧了。遲則生變,走晚了,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前一天能夠那麼順利的見到趙秀寧,自然是因為家裡當家的女人都不在家,再加上下人們都躲了懶,探春才穿著一件她們姐妹都有的斗篷去見了趙秀寧。
今天嘛,雖然元春在府里,可是雲板的聲音她聽得是真真的,再加上下人婆子們咋呼的聲音,她也知道了個一二。
東府出了那般事,她只要小心一點避開元春,應該還能見趙秀寧一面的。
探春其實也並不是非要今天見趙秀寧,而是突然覺得之前約定的那個日期完全可以成為趙秀寧離開榮國府的日期。
就在探春還在裝睡時,東府的大姑娘剛剛幾個月的惜春小盆友被人抱回了老太太的院子,然後又交給了元春代為照顧。
聽跟來的下人說,這以後就是府里的四姑娘了,要一起養在老太太院子裡的。
下人們一邊收拾廂房,一邊怕凍著惜春,便將人送到了元春那裡。知道這些後,探春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真真是好機會。
冬日午後,人都睏乏。京城位北,寒冷尤甚。府里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們都去了東府,元春又被惜春絆住了腳,賈家繁多的丫頭下人們也都躲在屋裡不出門。
探春悄悄地來到趙秀寧那裡,娘倆個又說了一些離別之事,探春才將裝有散碎銀票的小匣子給了她,飛快的親了親她的臉,然後輕聲地說了一句,「娘,您一定要幸福。」
說完便幾步跑走了。
趙秀寧看著也許幾年都見不著的親生女兒,忍不住落下了淚。
女兒要幾年見不著,兒子雖然見得著,可是卻再也要不回來了,而且她也不能要,也不想要回來......
等到打開小匣子時,趙秀寧更是震驚了。
一,一千兩銀票?
那大到一百兩,小到五兩的銀票面額讓趙秀寧嚇得手軟。
太太一個月是二十兩銀子的月銀,姑娘們是二兩銀子,她則是二兩銀子一吊錢,這一千兩那得是多少年的月銀才能攢出來的呀?
還有就是這銀票的事情。
金銀錁子到是有理由可以解釋,可是這銀票卻絕不是一個姑娘能夠接觸到的。
這銀票到底是哪來的?她這是想要急死她不成?
本來還有些不舍的趙秀寧,此時卻更加的不放心將探春一個人留在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