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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自從搬到了老太太的碧紗櫥,便一直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無他,總覺得自己借住別人的臥室。
數日前的一個午後,探春並未去女學,打發走了侍候的人,獨自一人回到碧紗櫥里睡懶覺。
因碧紗櫥不隔音,總是能聽到吵鬧和其他的雜音,可是那日房間裡分外的安靜。
於是探春就被靜醒了。
這麼說很不可思議,可是人就是這樣,要麼被吵醒,要麼被靜醒。
探春一覺醒來便發覺不對勁,因為太安靜了,於是穿上鞋,悄悄地出了碧紗櫥。
賈母和王夫人這對婆媳正在那裡討論如何不動聲色地弄死賈璉兩口子呢。
第一,鳳姐那裡的避孕藥必須要嚴格的把握住質量關,不能出現一次或一粒假藥或是藥效失效的情況。
第二,嚴厲控制賈璉親近女人的機會,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給他下點藥。
婆媳兩個其實更希望弄死這對倆口子,可是因為種種牽扯,這兩人不能速死,兩人想著給這對夫妻先避孕,然後再慢慢地耗死賈璉。
不過又怕夜長夢多,再讓人看出手腳來,便想著要不要找個藉口將倆口子打發到城外去,然後一不做二不休地幹掉。
不過那樣一來,死傷就太多了,到時候京城內外必是都知曉的。
要知道他們僱傭來的人,不可能只殺這倆口子,還有隨行的下人。以他們家的身份,這兩人出行沒有二十也得有三十人跟著吧。
這麼多人都死了,動靜太大,容易引起猜忌。
所以兩人便想到了不殺賈璉,又可以不留他們在賈家的辦法。
除族。
沒錯,就是族中除名。
可是除族要怎麼做呢?
這個時候一直哈賈蘭的賈母就想到了一條特別噁心人的計謀。
讓李紈與賈璉通姦,然後李紈浸池塘,賈璉除族。
解決了李紈,那賈蘭就歸到了她這裡,而賈璉被除族了,既不會分二房的產業,也不會占了嫡子,長子的位置,更不會威脅到寶玉的爵位。
而這件事情還需要一個契機,那就是兩人共處一室被人發現的契機。
無緣無故的,如何帶人去李紈的房間,又如何讓府外和東府的人知道呢?
婆媳兩個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了要宴請的理由。
賈敏過逝也快一年了,林如海雖然半百,可是也不是不能續弦。
尤氏不是還有一個妹妹沒許人嘛,正好可以解決掉。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說緣份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東西。
傅試在甄家夫婦那裡碰了壁,轉頭又發現了寧國府當家夫人的妹妹。
尤家的尤二姐和尤三姐,正如那白玫瑰與紅玫瑰一般,哪一個都讓人無法捨棄。
等到傅試終於選定了尤二姐請官媒到寧國府去提親時,尤氏眼珠子一轉,便說起了尤三姐。
兩個繼妹,尤氏更為反感尤三姐,那般性子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潑辣剛烈,嘴裡含著刀子。
小小年紀每次過府都能迷得賈珍父子不分方向,這樣不安份之人,尤氏如何容她。
至於二姐,性子過軟,待發嫁了三姐,二姐便不是問題。
尤氏看得很明白,尤老娘三人這尤三姐才是個最有主心骨的,今兒見有人來求親,也甭管求親的是誰,直接將尤三姐推到了台前。
雖未言明尤二姐幼年定過一回親,可也是蟄蟄蠍蠍地半吐不吐。
那官媒知機,又連忙順嘴夸三姐,直接三姐誇成了花,這才回去通知顧主,都是姐妹換個人成不。
傅試娶的本就是寧國府當家太太之妹,二姐三姐誰不行呢?
於是就在傅試的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的情況下,成功賣身給尤三姐了。
尤三姐倒是一味嫌傅家貧寒,可是尤氏卻只道那傅試已經是進士,回頭府里幫著走個門路,一嫁過去便是元配正室的官太太,豈不比別個強。
再來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外放出去,有了官還怕沒有銀子......
尤三姐一聽倒也是那麼個禮,便欣然同意嫁到傅家。
尤氏急著聘妹,又將婚期提前再提前,賈母和王夫人在『共商大事』的時候,尤三姐正老實的在家裡繡嫁妝呢。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自那年寶玉的玉出了那麼一個紕漏後,府外的人其實對於寶玉和賈政都有著遠觀的態度。
傅試便是如此,不然也不會放著好忽悠的賈政不找而賣身尤三姐了。
傅試不知道古人常說的那句『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真真是至理名言。
自從他娶了尤三姐後,得了官職,可也被這隻披著紅玫瑰外皮的小辣椒治的服服貼貼,就連年紀漸大的妹妹傅秋芳都不敢在家裡多呆了。
以前總想著待價而沽,挑個好人家。可是自從尤三姐嫁進門來,以尤三姐的性子如何允許家裡有個比她還要名正言順金尊玉貴的小姑子在家裡,過了及笄之年就將傅秋芳嫁給了一位進士。
沒有蹉跎歲月,也許對於傅秋芳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吧。
話回眼下,賈母以親自給林如海挑續弦的名義將黛玉接了過來,又邀了尤氏和尤二姐過府赴宴,等到宴席開始後,便悄悄地安排人將李紈叫到一間退避更衣之所。
而那個時候被餵了藥的賈璉已經等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