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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抽了一下嘴角,真的被王夫人弄得沒脾氣了。
就以寶玉現在的『好名聲』,她還真以為林如海降了職,林家就會瞧的上賈寶玉?
林如海活著從揚州掙出了一條命,那黛玉姐弟的婚事,就只能由著林如海自己作主。
別管賈母還是賈家什麼人。那是林家的子嗣,賈家想要作主?沒那個道理。
盡孝?
賈家子嗣又沒死絕呢,用外姓親戚盡什麼孝?
還有就是賈母真的會讓黛玉跟寶玉聯姻嗎?
她在正院可沒有看出來賈母有這個意思呢。
倒是史湘雲那裡,可以看出來賈母挺相中她的八字的。
仿佛是聽誰說過寶玉這命數就應該配個八字夠硬的,普通一點的都壓不住。
探春想到這裡,心裡冷笑,前兒作天作地的賈母不也是在聽到林如海成了個四品的閒散京官而終於失去了悲傷的動力了嗎?
只要一回想起,那天賈母還在那裡哭著賈敏小時候怎麼怎麼乖巧懂事,端莊賢惠,賴大家的進來回稟皇上下聖旨要將林如海調回京城時的情景就忍不住好笑。
當時賈母一聽說林如海要被調回京城,臉上一下子就湧上來了一層濃濃的喜色。
她女婿之前就是一方大吏,她閨女又是死於行刺,在賈母的下意識里便以為皇上這是要被償林家,所以林如海一準是升職回京城的。
卻沒有想到賴大家的後面一句話竟然是降為四品鴻臚寺卿......
呵呵,雖然比兒子那五品的員外郎高於個等級來,可是這職位是一點前途都沒有的。
之前的傷心作態,然後是著急爬上來的狂喜之色,到現在又平添了一份失望和詫異,賈母的臉沒有出現大小便失禁真的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咋就降了官呢?這種左遷想要再升上去可就太難了。
要是這樣那還不如呆在揚州城呢。
賈母想不明白她閨女都被行刺沒了,這樣的事情,只要要點臉面的皇帝也不能做得這般沒品呀。這不是讓臣工們心寒呢嘛。
賈母覺得皇帝太過份,可皇帝覺得他對林如海已經非常的不錯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至少沒有讓林如海死在任上不是嗎?
若不是林如海這般一心想要離開揚州,他也不用再派人去揚州了。
在皇帝的心裏面,林如海其實就已經是個廢棋了。能讓他活著離開揚州也不過是看出來林如海之後可能不會發揮多大的用處,再耽誤了他的正經事。
再加之林如海的嫡妻確實是被行刺死了,他也怕林如海會消極怠工,再起了什麼旁的心思,與其留他在那裡耽誤了要事,還不會准了他告老還鄉或是左遷其他官位。
做皇帝的就沒有一個不是心狠的。
林如海能平安的離開,並且還能得個一官半職,這都是順昌候的那位親舅舅出了大力的。
當初林如海也算是是識了一回識務,人家投桃報李了一回,不然他兒子很有可能是白衣出仕了。
不過無論這個官到底是怎麼回事,賈母的傷心一下子就淡了許多。
自從那天得到消息後,最近三五天竟然一次也沒有哭暈過去,讓知道些賈母性情的探春都不得不感激老皇帝和林如海了。
幸好沒有讓林如海加官進爵的回京城,不然賈家的這位老太太還不得一天按著三頓飯外加點心宵夜的傷心思念呀。
被忽悠下凡還淚的是人家林妹妹,可不是賈母這位滿臉褶子的老太婆。
想想那畫面就過於驚悚了些,不忍直視。
話說回來,太陽只要升落,人的心裡就會有陰影。
林家一看就仿佛不得聖寵了,賈母對於林家姐弟的喜愛立即就打了個折扣。
前兒話里話外的又想到了史湘雲這個雙候史家的嫡長姑娘。在探春看來,這明顯是視線轉移了。
不過也是,賈寶玉再讓賈母心裡犯嘀咕,可畢竟是她唯一的孫子了。
兒子也就那樣了,重孫子還太小,現在能讓她放在心上惦記和籌謀的也就只有賈寶玉了。
給寶玉說上一門好親事,以及有個跟她同姓同心的孫媳婦,便是她現在最大的事情了。
至於進宮當女史的賈元春,以及還未長大的三春,那都不在賈母的考慮範圍里。
探春幼時多得元春庇護,雖然元春也不是全然地真心對她,可是受人一份情,總不能什麼也不還的忘到腦後。
探春正在想著做些什麼,好讓元春能夠受益。
是畫著青鳥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圍著元春轉兩圈,還是去給皇帝托個夢呢?
不過關鍵的是那皇帝都那麼一把年紀了,現在做這些,元春這一生可就真的應了那句詩了——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枝梨花壓海棠。
所以,只能再等等,等到將皇帝熬成了太上皇。不過也希望在這期間元春別自己去作死。
不然錦上添花的事情就變成了...催命符。
......
思緒迴轉,此時聽到王夫人話聲落了下去,探春勉強中又帶著幾分委屈的同意了王夫人的這一項盯人決策。
「...我聽太太的。等明兒林姐姐進府了,我便時刻跟著她,堅決不能讓她打擾了二哥哥讀書上進。二哥哥是咱們榮國府的希望,二哥哥讀書的重要性,探春知道,太太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