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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黛玉時不時地看向兩位教養嬤嬤,眼中的疑問是越來越多。
這賈家的規矩當真是與眾不同。
賈敏之前時常領著黛玉姐弟出府做客,炫兒耀女什麼的,賈敏是每逢宴請都是必到的。
那些人家,雖有淺薄的,雖也有清貧的,可倒底規矩都不是榮國府這般。
客人來了,無不規矩。
怎麼到了這裡,卻是這般這樣,難不成這是京城中的風氣?還是只賈府這般。
兩位嬤嬤自然看出了黛玉未言之語,可是她們能說什麼,賈家這規矩鬆散的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們當初也只是負責教導大姑娘後宮的禮儀以及相關的規矩。
至於賈家的規矩,呵呵,跟她們倆姐妹有什麼關係。
沒有在兩位教養嬤嬤那裡等到答案,黛玉滿頭心思地被人推著進了榮慶堂,賈母已經正坐在中間大榻之上。
其他的太太奶奶也等在那裡,於是一番跪拜相認後,眾人才說起了話。
「這是誰家的孩子?」賈母一左一右將黛玉姐弟攬在懷裡,這才有功夫打量跟著一起進京的英蓮。
英蓮容貌出眾,今年又已經十多歲了,無論是身段還是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再加上是與黛玉姐弟一起入的京城,在這花團錦繡之中也不容人忽視。
黛玉聽到賈母這般問,連忙回道,「這位是甄先生家的姐姐。年長我們幾歲。甄先生是父親為我們姐弟請來的讀書先生,也是父親的幕僚。因為甄先生與甄師母要陪同父親一起進京,父親便讓甄家姐姐跟著玉兒和弟弟一起先進京了。」
原來只是個教書先生家的女兒呀。
眾人一聽英蓮的身世,瞬間對她都失去了興趣。
「你這丫頭姓甄?可與江南的甄家有什麼關係嗎?」賈母倒是比別人多想了一層去,於是笑著招手將她叫上前來細問。
英蓮有些膽怯,不過還是落落大方的上前來,又屈膝給賈母行了個禮,然後才脆生生地說道,「並不曾聽父母言及。」
若是有親戚關係,那勢必會提起。若不曾提起,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賈母點了點頭,笑著很是慈祥,「甄姑娘只管安心住在這裡,千萬不要客氣。」
「是,多謝老太太厚愛。」英蓮斂裙拜了一拜。
畢竟是外人,又不是什麼有身世背景的人,賈母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讓人先送英蓮回了暫居的小院。
英蓮離開後,這才問起了賈敏當時去了的情形以及後事如何操辦的。
黛玉聽了,一一回了。說到傷感之處,聲音也帶著哽咽難言。
黛玉極會說話,條理也清晰,說得賈母是真的難受,說的其他人也陪著賈母難受,一時間屋子裡除了黛玉的聲音,幾乎落針可聞。
......
因著不知道黛玉是哪一天到,而且黛玉也沒有多受賈母的看重,所以賈家三春一直如往常一般該上學上學,該聯繫感情,聯繫感情。
這一日在女學裡,女生生剛講了女書,女戒上的東西,探春一臉不以為然,大有反其道而行的樣子在課堂上開小差。
迎春雖然說聽了課,可是對於那逆來順受的課題漸漸的已經不趕興趣了。
什麼不爭不搶,那都是騙人的。
自己不努力,好日子永遠不會到來。
惜春倒是有認真聽進去,可是鑑於年紀太小,真真有聽沒有懂。
一時間,讓給三春上課的女先生很是內傷。
女先生想到過完年就可以離開榮國府,心中就是一陣輕鬆。
一時間課堂上氣氛冷淡,女先生也沒了教書的熱情,而三位女學生也是如此。
又簡單的教了幾句後,女生先就放了這三個女學生上興趣課。
賈二姑娘喜歡下棋,而且棋風嚴謹。賈三姑娘小小年紀字倒是寫的不錯,工筆畫倒是有些火候,惟妙惟肖,可以一看。
最小的四姑娘,看起來也是喜歡畫畫的,不過限於年紀的關係,畫的並不出彩。
女先生先是指點了一番迎春的棋路與棋風,又在探春寫行書的時候,提點了幾句,且將寫的好的字和不好的字用筆圈了出來。
至於四姑娘惜春,那就是改了一下握筆的姿勢,以及畫水墨畫時如何運筆。
探春之所以要練的一手好字,還是因為她要讓自己多個筆體。
她準備在賈家用一種筆體寫字,等離開了賈家再用另一種筆體寫字。
不但如此,她這幾年及其注意自己的筆墨,凡是她寫過或是畫過的紙張必須當著她的畫燒毀才成。
古代人都極其精明,別說認出字體來,就是通過幾個字都能判斷出來寫字之人的心情,年紀,以及性別。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很多的事情都是敗於不謹慎和細節處。探春並不想她們家現在的好局勢將來因為她的一個慎,而毀於一旦。
所以,她的所有字畫都不會留在外面。而她的所有針線也都幾乎不外送人。
從上個月開始,她也開始注意畫妝這件事情。她想要用一種畫妝出來的效果,讓人對她的臉產生一臉模糊的概念。
等到將來她離開後,或是不巧在他處與賈家人相遇了,別人也只以為她長的有些相似榮國府的三姑娘罷了。
眼角餘光掃過賈迎春,探春心中卻是知道,也許瞞得過別人,估計也瞞不過這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