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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自己痛得死去活來生下的孩子,琪琪格都在心疼這小子。
以後的生辰都不能像別人那樣過了。
畢竟除夕這天,從早忙到晚,哪有功夫給這小子過生辰呢。
*
寶玉哭得一抽一抽,坐在床邊的腳榻上,看著床上的娘倆說著以後再也不生的話。
琪琪格雖然很累,卻怎麼都睡不著。見寶玉這樣不由翻了個白眼。
也真是怪了,聽到寶玉這話她腦子裡竟然全是——我還能生。
迎春生產遭了大罪,想生不敢生。湘雲壓根就不想生。到了琪琪格這裡,雖然剛剛生產時也疼得指天發誓說再也不生了,可這會兒看著床邊的寶玉爺倆,琪琪格懷疑自己就是湘雲口中的受虐體質。
她好像並不排斥生孩子這種事。
不光不排斥,還想要再接再厲……
她果然是太累了,竟然還能冒出這種可怕念頭。
搖了搖頭,琪琪格也不管寶玉爺倆了,直接閉上眼睛準備先哄自己睡一覺。
過年的時候,賈琮也沒回榮國府而是與賈環,賈蘭一道在園子裡過的。大房那邊仿佛沒發現一般,竟也沒派人接賈琮回去。
祭完祖,李紈回園子的時候又派人將趙姨娘和周姨娘也一併接了過來。
大觀園裡的這些姑娘小爺,不是自己的兒子,小輩就是李紈看著長大的,因此也沒什麼男女避諱。因為人少,只開了一桌席,寶玉叔侄幾個,加上李紈惜春和兩位姨娘。
琪琪格早上生產後就開始在坐月子,所以晚上的年夜飯是缺席了的。
沒有鞭炮,也沒有酒肉,這頓年夜飯吃得很是冷清。飯畢不過圍爐說了一會兒話便散了。
李紈帶著兩位姨娘和惜春湊到一塊在暖閣打葉子牌,寶玉叔侄則在外間說這兩年的安排。
按孝制,子為父母斬衰三年,即二十七個月;孫男女為祖父母,均服齊衰一年;重孫男女為曾祖父母,服齊衰五月。所以不管是寶玉還是環蘭等人,他們的孝期都不是三年。
但老太太於他們來說到底是不同的。
寶玉現在丁憂,出孝後再謀差事便好。其他三個則是還要回金陵參加秋闈。
春闈秋闈都是三年一次,上次秋闈是康熙四十六年,下一次秋闈則是四十九年。老太太是四十八年三月沒的,到五十年七月時正好是二十七個月。
如果真守二十七個月,寶玉還好,出孝便可謀差事。可環蘭琮三個卻還要等到康熙五十二年,才能參加秋闈。
錯過了明年的秋闈,他們就要耽誤三四年的時間。而赦政邢王四人也都有了春秋,平日裡也不知保養…若有個萬一,怕是耽誤的就不止三四年了。
這話題是寶玉提起來的,也只有他能說這種話了。
當然了,這事卻不是寶玉那腦細胞能想到的。
而且私心裡,寶玉是想要守完三年孝的。
除了他對老太太的孝心,也有琪琪格和孩子的原因。
孩子太小,帶著出門容易夭折。可留在府里交給老爺太太教養…那他寧願將孩子帶走,或是送到雲妹妹那裡去。
而且他和琪琪格也會想孩子的。
再一個,他現在是二房的長子,老爺太太都不在家,留下寡嫂和侄子在京城他雖放心,卻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所以於情於理,他這三年都應該守在京城。
寶玉還記得上次他去私宅見湘雲時,湘雲說的那句『我們是不是都到了瞻前顧後,不能任性的年紀了?』
雖然是問話,寶玉卻聽出了一種篤定。
父母,妻兒,都是他們的責任。
……
這個年,湘雲和胤禟過得仍舊很輕鬆。
沒有什麼繁文縟節,各種規矩,應酬奉承,他們只專注自己的小日子。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再逗一逗大胖閨女。
除夕晚上放鞭炮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鑽出來一隻小狸貓,小小的身子靠著牆角團成一團。
若不是湘雲擔心水火無情,沒事就用異能查看有無火點子崩到誰家的茅草房,也不能在自家牆角發現這麼個小東西。
這小狸貓還挺會找地方的,因為它趴的地方正好是一處火牆,旁邊還有落雪被火牆熏化的水窪,連喝水的問題都解決了。
民間有來貓走狗,越過越好的說法。除夕來的貓,湘雲也沒叫人抱走而是隨意的養在了下房。
私宅里養了不少小動物,像是早年帶回來的小廢貂,還有什麼兔子,狼狗的。這會兒多隻小狸貓也沒誰當回事。
不過這小狸貓是個得寸進尺的,見沒人驅趕它,它還趁人不注意鑽進了上房,最後賴在那條寬敞走廊里不走了。
等再發現時,它都鑽到了小姑娘的搖床上。
寶玉不是很想叫賈政給兒子取名字,正好琪琪格想自己起,但又怕賈政和王夫人知道了再鬧出什麼事來。洗三的時候湘雲去了,寶玉便將煩惱跟湘雲說了。
這娃多少有些死心眼。
「笨死了,你就說這名字是五爺取的,二老爺和二太太再不會說什麼的。」
寶玉一拍腦門,憨里憨氣的笑了。
琪琪格的身體沒問題,懷孕時胖出來的肉現在也沒消半點,此時頭上帶著明藍色抹額坐在床上,看起來狀態非常好。
琪琪格溫柔的看向湘雲懷裡的兒子,極感性說道:「自從生下這個孩子,我總感覺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繫又多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