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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想著就是現在叫了太醫過來,時日尚短也沒辦法診出個什麼來,只是事趕事的,又是喜事,又是喪事的,圖嬤嬤是經年的老人,她一來擔心湘雲受不住這大喜大悲,有了身孕多少也能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二來也擔心孕婦出席這樣的場所再衝剋到了,而且無論是婚事還是喪事,人來人往的也容易衝撞到她。
圖嬤嬤見湘雲仍舊裝聽不見,到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直接轉身對著房中的丫頭吩咐了一聲。
那丫頭看了一眼炕上的湘雲,便轉身出去請太醫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太醫請來了。湘雲也沒回床上或是旁的地方,只坐起身伸出手,由著坐在炕邊的太邊給她把脈。
時間太短了,太醫也不確定湘雲有沒有坐胎。但他也不敢說沒有,只含糊著說了再等一旬才能把出來的話。
說了些注意事項太醫便走了。
湘雲一臉嘚瑟的看向圖嬤嬤。歪著頭,挑眉看她笑:「接下來呢?」
圖嬤嬤勾了勾唇,沒看湘雲嘚瑟的小圓臉,而是又讓人請了家常用慣的那位郎中。
先請太醫來,不過是想著若是湘雲有了身孕,也可以直接在太醫院記檔。但實際上圖嬤嬤更相信他們家常用慣的那位郎中。
哪怕這位太醫是翊坤宮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太醫都有的毛病。
謹慎,圓滑,絕不留半點話柄。哪怕心中有幾分肯定,也不會在確定前說出來。
但民間的郎中,尤其是她們家慣用的這位郎中,因為時間長了,大傢伙都熟悉了,便是只有三分的可能也會說一句,不讓湘雲這邊再因為一時疏忽出了什麼岔子。
主要是湘雲淘氣好動,還喜歡騎馬到處溜達,這位郎中從小就給湘雲看各種外傷,光是開給湘雲治跌打損失的藥就不知多少了。
去年成親前,湘雲還因為玩冰嬉請過這位郎中呢。
「姑娘的脈,向來都是我看的。我摸著到有三分准了,只是時日尚短也不敢說絕對。」那郎中摸了一回脈,笑著與湘雲和圖嬤嬤說道,「姑娘先按有了身孕的法子來養,總不會出錯的。」
並不知道湘雲要參加紅白喜事的郎中,想到的都是每年三四月份湘雲都要玩蹴鞠,打馬球,有時還要打獵,踏青放鷹什麼的。
總之就是湘雲除了那些文文靜靜的遊戲不玩,其他的都玩。
還玩的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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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郎中是真擔心湘雲折騰自己的時候,再將可能有的身孕給折騰沒了。
得了這麼一個診斷,湘雲的嘴角終於揚不起來了。等郎中離開了,湘雲看看圖嬤嬤,再看看自己的手腕,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一邊漫不經心將撩上去的袖子放下來,一邊認命的說道:「嬤嬤是我的教養嬤嬤,明日的喜事嬤嬤替我走一趟吧。直接去園子就好,也替我跟二哥哥說一聲。」
有些事情她自己不介意,不代表身邊的人和對方不介意。一意孤行的後果,可能所有人都會不開心。
雖然不能參加寶玉的婚禮和老太太的葬禮可能會成為無法彌補的遺憾。可人生嘛,誰還沒點遺憾呢。
雖然知道湘雲不會犟著來,卻也擔心湘雲會在這上面犯軸。此時圖嬤嬤見湘雲這麼說,更是沒半點猶豫的應了下來。
圖嬤嬤:「五爺那邊是不是也要派個人去說一聲?」
湘雲聞言,抽了下嘴角,抬頭看向房頂,最後抿了抿唇,才一臉煩躁的說道:「這話怎麼說嘛。」
說她可能懷孕了,所以就不出門了?
明天不去五爺府上送嫁,怕是當天晚上宮裡就會知道她不去的理由了。
要是懷上了還好,要是沒懷上…就不是尷尬他媽給尷尬開門了,而是尷尬登基稱帝了,好嗎?
正說話呢,早前留給鴛鴦的小太監跑回來了。
「鴛鴦姑娘叫奴才跟姑娘說,老太太開始淨腸了。」
湘雲聞言下意識的轉頭,見圖嬤嬤也在看著她,湘雲剛剛那一瞬間的心慌不由又消失了。
排除猝死和意外,多數老人在去世前都會有淨腸的情況。
淨腸也稱排宿便,說是將人身體裡沉積多年的宿便全都排出體外。但主要原因是人已經喪失了自控能力,身體各項機能不受控制也控制不了而產生的一種自然生理現象。
淨腸的時間有長有短,短則三天,多則七天。一但淨腸結束…湘雲閉了閉眼,讓人去請萬項工隊的管事來。
老太太是國公夫人,後事的排場小不了。萬項工隊那裡什麼都是現成的,但湘雲還是希望能給老太太最好的安排。
將人叫了過來,仔細分說一回。將之前在賈母床前的許諾和保證也跟管事的說了。
「……賈家那兩位老爺都不是做實事的人,兩位太太又與老太太有隙,未必會用心。多派些人跟著去,全程都按咱們的規矩走。若有阻撓,」湘雲停在這裡,視線落在管事身上,隨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便宜行事。」
承接這種紅白喜事,萬項工隊也不是沒遇到鬧事的。結合湘雲前前後後的安排和話里對喪事的重視,她的這個『便宜行事』指的是什麼就可想而知了。
若是赦政邢王四人敢作妖…怕是要承受點非常福分了。
……
是夜,五爺府上,琪琪格睡不著,坐在床邊看著掛在衣架上的新娘嫁衣,臉上滿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