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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是嫡幼女,更是老來女,年夫人生她時上了年紀,她又是早產的孩子,打出生起身子骨就比旁人瘦弱些。年氏從出生就沒吃過丁點苦,許是長這麼大,吃過最大的苦就是成親這日餓了大半日吧。
此時年氏一手抱著入京城後才買的大兔子布偶,一手像小動物一般小心翼翼的朝四爺伸出手,輕輕的扯著四爺的衣角用著軟軟糯糯的聲音,小聲的說自己餓了。
四爺下意識的抬頭看向房梁,壓下想要捂臉的衝動。對著房中侍候的下人揮了兩下手。
「沒聽見側福晉喊餓嗎?」
府中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才在蘇培盛的暗示下走出去。
四爺重養生,府里正常三餐都只是七八分飽,更別提什麼宵夜了。這會兒大半夜的,年氏說餓了,府里侍候的人告訴她按規矩這個時辰不能吃東西,年氏陪嫁過來的丫頭奶娘一邊猜測是不是府里的人給他們側福晉下馬威,一邊又在想著不管是不是真有這樣的規矩,她們第一天來都不好冒冒然的鬧起來。不想從小就是個嬌氣包,撒嬌怪,粘人精的年氏可不管那麼多,出嫁前她老子娘都告訴過她了,有事就找四爺和四福晉。
這不,雖然有些害怕冷著一張臉的四爺,但這位還是朝四爺下手了。
除了四福晉知道新房怎麼回事外,府中其他人都在想著這位年側福晉到底是何方神聖還能叫四爺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一邊嫉妒得抓狂,一邊也在等著明日敬茶時一睹廬山真面目。
四爺看著哪怕餓極了,吃個飯也嬌氣得不行的年氏,到底沒忍住的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四爺多少有些強迫症,因為年氏入府,四爺又重新排了一回來後院留宿的值班表。因此,四爺非常想要現在就回前院書房好好靜一靜,卻也跟自己較勁的留在了新房。
最終,四爺讓人將外間的暖閣大炕收拾出來直接睡在了那裡。
翌日一早,四爺起了床便回了前院,年氏又在奶娘的照顧下換上新衣裳帶著人去了正院給四福晉敬茶。
四爺府里規矩重,但規矩再重也有一些消息渠道。像是昨夜新房不曾要水的事在各院去廚房領早飯的時候便都聽說了。
一府女眷都在納悶怎麼回事呢,來給四福晉請安順便等著新入府的側福晉敬茶行家禮時還有人跟相熟的人打眉眼官司呢。
然後,就在眾人翹首以盼,多少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年氏終於來了。
年氏年幼,素來體弱,家裡又嬌慣得緊,也是婚事定下來了,家裡才給她突擊了一回規矩。像是腳上的這雙花盆底,嬌氣包嫌疼,嫌累,嫌不舒服,練的時候就各種撒嬌耍賴,這會兒走起來速度就更慢的一批了。
眾人看到年氏的第一反應,除了目瞪口呆外就是齊刷刷的朝站在四福晉下首,李氏上首的大格格看去。
哎呦我去,造了大孽了。
眾人第一反應過去後,腦子裡想的都不是年氏能獲得多少寵愛,而是夭折率這麼高的年代裡,這位年側福晉能不能平安養大。
想到這些日子的忌憚,昨日的嫉妒,下定決心的排擠…四爺府上的一眾女眷此時都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當今那個小老頭,怕是個有大病的。
敬了茶,再行了家禮,大格格便與嫡母庶母們告辭,帶著人去了女學。
年氏眼巴巴的看著出門的大格格,小脖子都伸了老長。
年遐齡致仕後,便帶著妻小去了安徽。
年家祖籍是安徽的,後來才遷走。這一次年遐齡帶著妻小回來也有祭祖和重修祖墳家廟之意。
從到地方,再到選定居址,最後擇吉日,買祭田,因年遐齡就一退休小老頭,在不趕時間以及覺得這裡環境不錯可以多住一陣子的心思下,事就辦得極為緩慢。
四十七年,接了年羹堯的信,一家老小便上京城。主要是為了年羹堯續弦之事,沒想到卻連小女兒的婚事都一併敲定了。
年氏入京前聽說過女學,入京時又錯過了女學的入學考試,原想著今年九月一定要去女學的年氏,沒等到九月就嫁人了。
此時聽到四爺府上的大格格要去女學上學,羨慕的小眼神都要實質化了。
因看不到大格格的身影了,小身子還下意識的扭了兩下,然後才一臉失落的收回視線。
「……」
原是準備看四爺笑話的四福晉,突然發現四爺的笑話沒看成,竟給自己尋了麻煩。
想到年氏來之前四爺讓人捎的話,再想到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四福晉也不由頭疼起來。
嬌氣,體弱,愛撒嬌,愛粘人……
為什麼要讓她一個嫡福晉來教養照顧側福晉呀?
人家老九都能自己養媳婦,你愛新覺羅·胤禛怎麼就不能呢?
相較於還在腹誹當今和四爺都不是東西的四福晉,到了女校的大格格此時也被相熟的小姐妹們叫在了一處。
年輕漂亮,出身又高的側福晉與膝下兩子一女但出身一般的側福晉之間總有些無法調和的矛盾。大傢伙都有些擔心小姐妹的處境呢。
這個側福晉看起來是不是好相處的?
大格格想到帶著一身嬌氣,眼神有些怯意的年氏,將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一言難盡極了。
她的庶母就這麼高。
而且還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