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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好心情就像被戳破的泡沫一般『嗖』的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時,湘雲和寶玉小跑著進了屋子。
賈敏就要帶著她那病怏怏的女兒回娘家了,王夫人一想到賈敏的女兒,腦子裡就都是賈敏年少時牙尖嘴利的樣子。只要想一想,便覺得賈敏母女同樣的面目可憎。可惜她的元春還在宮裡搏前程,不能…見到湘雲,王夫人腦中立馬就有了個主意。眼珠子一轉,立馬慈愛的對湘雲笑道:「屋子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湘雲見王夫人跟她說話,跑向賈母的小腳丫立馬停下來,笑眯眯的跟王夫人夸寶玉,「二哥哥幫我收拾的,弄得可好看了……」
說是夸,但是這話也不算誇張。
寶玉的審美一直在線,富貴精緻的東西從小用到大,家裡有什麼沒什麼他雖然不是門清,但他在自己家裡使喚自己家的奴才開庫房找這找那的也比湘雲這個客居姑娘要理直氣壯得多。
最重要的是人家真的比湘雲這種只專注食譜的人有內涵多了。
因為直到現在湘雲還弄不懂綾羅綢緞和各種料子怎麼區分呢。
王夫人聽了高興,摟著寶玉的賈母聽了也歡喜。於是賈母又叫鴛鴦開私庫,挑了兩樣珍藏擺件給湘雲裝飾屋子。
湘雲聽了忙說老祖宗疼她,笑得滿足極了。
王夫人見了也讓人送了件東西過來,完事還將湘雲摟在懷裡輕撫,問著最近吃得可好,住得可好。
湘雲能說什麼,自是從上到下挨個誇了一遍,不過她也確實沒受到委屈就是了。王夫人邊聽邊笑,攬著湘雲的肩膀對眾人說道:「打雲丫頭家來,老太太和寶玉都吃得比往常多了。往年換季的時候寶玉總要病上兩日,今年竟安安穩穩的過來了,可見咱們雲丫頭是個有福的。」
湘云:胡說,那是因為寶玉今年運動多了,吃的多了,身體有了抵抗力。
「……」
被誇得飄飄然的湘雲都懵了,滿頭霧水的看著眾人附和王夫人,想著古代人是怎麼把福氣這種看不見摸不著也不知道靠不靠譜的東西說得這麼煞有其事的。
靠在王夫人懷裡,湘雲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開始琢磨起王夫人今天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
熱情的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是日,侍候賈母用過晚飯,王夫人便帶人回了榮禧堂,一回榮禧堂王夫人便吩咐人提高湘雲在府中的待遇。
不用高過寶玉,但必須壓三春一頭。
「太太這是何意?」周瑞家的弄不明白王夫人為什麼這麼安排,一臉不解的求解惑。
「雲丫頭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孫女,那林家丫頭是老太太的外孫女,咱們做長輩的哪管得了小輩們鬧彆扭呢。」
太太這是要抬了史大姑娘跟林家姑娘打擂台,叫敏姑太太吃氣,叫老太太左右為難卻又不好發作?
這招…還真特麼損。
弄懂了自家太太是個什麼心思後,周瑞家的就知道怎麼辦了。一時回了家,周瑞家的還將這事當成笑話說與她男人周瑞聽。「……這是不是那個用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的意思?」
「太太怎麼說,你就怎麼做,管那麼多做什麼。」周瑞抿了一口酒,點頭,「大丫頭前兒回來,不是說女婿又有些不老實?咱們家能叫他干成這古董生意,也能攪黃了他那買賣。明兒早些回來,再將大丫頭和女婿也一併叫家來……」不好生敲打幾頓,那冷子興還真當他們這周家是吃素的了。
周瑞家的想到自家閨女成親後連生兩胎都是女兒,也是著急上火氣她肚皮跟自己一樣不爭氣。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捨得她受委屈。聽到男人這麼說,連忙應下不說,還圍著給閨女找生子偏方的事認真討論了起來。「我前兒就求了太太,將寶玉小時候穿的衣服和太太懷寶玉時穿的衣襖都要了出來,明兒大丫頭回來一併給她帶回去。」
「成呀。」周瑞點頭,又說了幾樣滋補的藥材。
……
另一邊,有了窗明几淨,寬敞舒適的屋子,湘雲也不總在心裡懷念她那大五間的枕霞閣了。在炕上打了幾個滾,湘雲便在圖嬤嬤不贊同的眼神下坐了起來。
「姑娘這般,成何體統。」
「不成體統如何,成了體統又如何?要我說,嬤嬤還是多聽聽老祖宗的話。她活到這個歲數什麼沒見過呢,我多學學她,不比學什麼體統實在?」湘雲用巡視自己領地的滿意神情在點心匣子裡挑挑撿撿,她現在也是有選擇的寶寶啦,嘻嘻!「還是嬤嬤覺得老祖宗的日子過得不舒心,不自在?」
圖嬤嬤:那能一樣嗎?
想了想,圖嬤嬤只得又說道:「老太太年輕時未必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年輕時若是不學規矩也如現在這般糊塗渡日,怕是都嫁不出去呢。
「老太太可比您大了好多歲呢,您這話我才不信嘞。」湘雲挑了塊驢打滾先是對著圖嬤嬤胡攪蠻纏的來了這麼一句,然後就是一大口咬掉半塊驢打滾,咽盡後又喝了口放在一旁的蜜水,這才繼續說道:「老祖宗年輕那會兒有爹娘兄弟,我有什麼?剛剛嬤嬤說什麼賢良恭德,還讓我學學珠大嫂子。可您瞧見珠大嫂子的日子過得舒心了?您若是單單教我儀態,我也不抗拒,日子長了,我慢慢改著也就是了。可您若是讓我連脾氣秉性一併改了,那再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