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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兩,我問你個事。」
一到露台,湘雲便一臉八卦的看向秦八兩,秦八兩見她這般便知道接下來的問題肯定不好應答,也只得硬著頭皮讓湘雲問。
「都說順治爺是染了天花才駕崩的,但我怎麼聽說他去五台山出家了,八兩,真相是什麼?」湘雲也知道這種話大逆不道,所以才會領著秦八兩來這種臨水露台。
嘶!
他就知道這小祖宗不是省油的燈。
左右看了看周圍,發現湘雲選的這個地方極適合說秘密,秦八兩卻仍舊壓低了聲音回道:「奴才生的晚,進宮也晚,只知道當今幾次往返五台山,旁的就不曉得了。到是有一次陪爺去翊坤宮請安時,偶然間聽宜妃娘娘提了兩句,」秦八兩伸手指了指天,含糊說道:「仿佛是說那位是後來才歿的。」
後來才歿的?
後來『才』歿的。
後來…才…
湘雲一副『我明白,我懂了』的對秦八兩點頭,繼續發問,「董鄂氏?」
沒錯,就是那誰的嫡福晉。
湘云:「那太皇太后和多爾袞?」
都不用湘雲說全,秦八兩便很懂的對湘雲點頭。
這個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早年滿人還未入關的時候,兄死弟繼本是常態,寡婦再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太宗時期,宮裡再嫁的寡婦一個巴掌數都數不過來。
「我也覺得再嫁沒什麼。」後世眾說紛紜,各種影視都演繹出了不知道幾百個版本了,湘雲會問就真的只是滿足好奇心罷了。「我要說還是早些年的規矩更好些。如今一邊學著漢人的規矩,一邊又不放下滿人的舊俗,兩相一摻,四不像了。」
秦八兩:「……」
瞧瞧這話說的,這祖宗敢說,他都不敢聽了。
隨後湘雲又問了幾個問題,秦八兩也都要麼直白的答了,要麼含糊的應了。倆人在這處露台嘀嘀咕咕了小半個時辰,湘雲滿足了好奇心,圖嬤嬤等人也提著燈籠尋來了。
「回頭再多弄些燈籠和石燈台。」湘雲早前便叫人弄了不少燈籠和石頭燈台。之前因主子不在,院裡下院都關門落鎖,晚上禁止走動。今天也是頭一回將整個私宅所有的燈籠和石燈台都點亮了。
哪怕全點上了,湘雲仍舊覺得不夠亮,仍叫人再點些。
本來就人少,再沒有電,不多點燈籠就太像鬼宅了。
「明兒找個木匠師傅來,我要定做幾個燈籠。讓師傅照著彎月給我弄個木頭框子,外麵糊上細紗,掛在院子。彎月要有,圓月也要有。我還要做幾個星星形狀的燈籠。對了,再將做紙鳶的師傅找來,我要幾個紙鳶,嗯,再做幾個紙鳶燈籠。」說到這裡,湘雲又嘻嘻笑了,「讓他帶幾個做好的來,咱們明天放紙鳶玩。」
圖嬤嬤聞言看了湘雲一眼,到是什麼都沒說。
種痘前,你就可勁折騰吧。
*
轉天,鳳姐兒便叫了府里一個出過花的管事帶著東西上門探望湘雲的情況。史家那邊,賈母一時分心他事只叫人通知了史二叔倆口子,昨晚臨睡前才想起史三叔夫婦來,於是早起又叫人去給史三叔夫婦送了消息。
等幾人到了榮國府,賈母便將湘雲接觸了天花病人的事再跟幾人說了一遍。
不管什麼長輩不長輩的,史家既將姑娘託付她教養,這會兒出了事她也脫不開干係。但問題是賈母也覺得自己挺冤的。
湘雲不到處亂跑,她能接觸到天花病人嗎?
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叫湘雲出事是真的。
一來榮國府擔不起這個責任,二來史家也不想讓人質疑什麼容不得人。因此九阿哥府這邊不光迎來了榮國府的探病管事,還先後迎來了史家兩房的人。
知道湘雲接觸了天花病人後,史二嬸的心情最是微妙。
因為出了湘雲這事,史家兩兄弟以及史三嬸都在商量著是不是應該給家裡的孩子種痘了。
史二嬸並不想同意,怕史駒逃過一劫。但她又不好表現出什麼讓人看出端疑來,只得一臉認同的先跟史三嬸商量起這個痘如何種,怎麼種。
她閨女還小,不敢在家裡給孩子們種痘,哪怕是單獨隔出一個院子來,也不保險。
「送到莊子上吧。」兩家的孩子都送到莊子上一塊種痘,人多手雜,也最容易做手腳。真折在莊子上了,也與她這個嫡母沒甚干係。
對於史二嬸的這個提議,史三嬸卻不同意。
她有一雙嫡出兒女要種痘,不將兒女放在眼皮子底下,她能放心。她的提議是將府里不到年紀種痘的小孩都放在史二嬸家,她接了二房的三個孩子到她家種痘去。
你家…不好下手的哇。
史二嬸聞言更是腦子轉的飛快的想拒絕的說詞。
*
湘雲這邊統計了一個名單,不少人在知道是宮中太醫幫忙種痘的時候都報名了,湘雲看到名單後還特意問了一回還有沒有了。
因要種痘的人不少,湘雲便改變了隔離方法。直接將她的整個私宅當成了隔離點,然後將出過花的人分成兩組,一組留在私宅照顧他們,一組送到胤禟的阿哥所,由著他們負責採買後勤等雜物。
正式種痘時,湘雲才知道這個時代用的是旱苗法種痘。
所謂旱苗法,就是取天花痘痂研極細末,置細長空心管一端,然後太醫對準種痘人的鼻孔將天花痘痂細粉悉數吹進種痘人的鼻子裡。天花痘痂粉進入身體後,會有個潛伏期,差不多七日左右就會陸續出現發熱症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