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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開開心心的走了,湘雲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便叫來露珠讓她整理一下她們帶回來的土儀。
之前還想著土儀再加些東西就可以當年禮一塊送了,但湘雲算了一回時間還真沒辦法那麼節省。
好在她送人土儀年禮走的都是成本價,便是送兩回東西也沒人送一回的貴。
湘雲送賈家的土儀和年禮,通常都會送到大觀園去。東西進了大觀園李紈他們愛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湘雲是不管的。
此時看了一回她從外面帶回來的東西,又問了圖嬤嬤一些女校那邊的情況。外面就開始飄雪了。
雪很大,說一回鵝毛大雪也不為過。好在湘雲在感知到雪不小的時候便打發寶玉回府了,按著時間算,寶玉這會兒已經進園子了。
也確實是進園子了。
寶玉沒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來了賈母這裡。
賈母原本是在園子裡溜達,見天色暗下來了,這才帶著人往回走。
離開榮國府那層層院子,賈母雖然告別了大五間的寬敞正房,卻住進了四時景色各不同的大觀園。八十多歲的人,見天的大魚大肉,身體還能這樣,絕對跟住宿環境和心情有絕對的關係。
剛進屋支上牌桌,就見寶玉一臉笑的跑進來。
「一早就出去了,這會兒子才回來。」賈母笑罵了寶玉一句,便問寶玉去哪了,吃了什麼。
寶玉說湘雲昨兒下晌回京了,今兒早見了跟湘雲一塊出京的李衛,下晌又去了私宅那邊,還說明兒湘雲要來請安的話。只是祖孫倆說這話時都不由看向外面飄起來的鵝毛大雪。
明兒怕是未必能過來了呢。
聽說湘雲回京了,一屋子人都挺高興的。問寶玉湘雲怎麼樣,胖了瘦了,一路可好,小兄妹都說了什麼。
寶玉總不能說他跟湘雲說了個把時辰的賈家辛密吧。只說跟湘雲說了一回迎春定親和添妝的事。
說了幾句,寶玉便告辭回去了。
哪怕知道明年春闈百分百落榜,但寶玉還是想要撞個大運。說不定就真的撞上了呢。
湘雲之前就曾跟寶玉說過,論實政那裡別看範圍好像挺廣的,其實是範圍最小的。
你只盯著這兩年水災,乾旱,黃河決沒決堤,朝廷有什麼新政策,什麼大案子,或是遇到了什麼明顯想要改革的東西。多想想這些,總不會跑了這些範圍去。
湘雲還告訴寶玉,這時候千萬別提什麼姐妹們,女子地位權益,很容易出師未捷身先死的。
湘雲說的話,寶玉幾乎都記在心裡了。他抄了不少抵報,也時刻關注朝堂動向,他在京城,消息比地方上的人消息更靈通,也更方便些,不過寶玉也知道自己的不足。
看了一會兒書,將所有可能會考的都試著破一回題。之後才放下書去試襲人給他做的新袍子。
寶玉已經知道襲人那時說要走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他向來心態好,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跟襲人計較這些小事。
賈母和王夫人都說寶玉年紀到了,想將襲人留下來做通房丫頭,等將來寶玉成親後再提了做姨娘。
容不下自己丈夫的姨娘庶出,卻總想給兒媳婦添姨娘庶出。自己都容不下,為什麼還要給兒媳婦找不自在呢?
寶玉沒同意,他不敢扒長輩臉皮只說想先將書讀好了再說。為這事,寶玉還特意找了賈政。
賈政賊給力,三令五申不許寶玉胡鬧。
然後給襲人開臉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寶玉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妻子是個什麼性子的人,是像鳳姐兒那樣的,還是像李紈那樣的,也或是像他老娘長得慈眉善目卻半點容不下庶出子女的。
寶玉不想讓自己的子女在自己家裡還要過那種被人提防的日子,更不想叫自己的子女活得如探春和賈環那般艱難。
出生原不是他們的錯,可他們卻承受了不應該承受的不公。
而且上次姑媽回來哭訴委屈,說自己沒有兒子林姑父偏疼庶子越過林妹妹時,也叫寶玉心裡難受的不行。
寶玉發現,這世上的事情真的如湘雲所說的那般,大部分的紛爭都是來自男人。
是他們把女人圈在深宮內宅做困獸之鬥。
有時候他厭惡自己是個男子,有時候又慶幸自己是個男子可以在這個世間為女子們做些什麼。
長嘆一口氣,寶玉發現他連自己家裡的事都擺不平,還想拯救天下的女子,多少有些痴心妄想了。
襲人的年紀不小了,隨著年紀的增長,她待寶玉的心思也越來越複雜,只是寶玉待她,甚至是待所有房裡的侍候的丫頭都保持了距離。
自從晴雯的事一出來,寶玉甚至是想要將房裡的丫頭打發出去一批的。
襲人受限於眼界,所以不知道晴雯這門親事能說成和被這般退親都與寶玉和晴雯本身無關,但她卻不由想到晴雯只在寶玉小時候侍候過寶玉一段時間都能被退親,她這種侍候寶玉多年的貼身大丫頭,豈不是更叫人嫌棄。所以她最好的出路,怕是只有死賴著寶玉了。
賈家男人都不怎麼潔身自愛,哪怕寶玉哥幾個都挺自重的,但也受風評所害,在結親這件事上肯定要比旁人難上些許。
賈家的男人,從上到下幾乎都是好色之徒。歹竹難出好筍,疼女兒的人家怎肯將女兒嫁過來。
賈珍惦記自家兒媳婦的事,哪怕沒成卻也多少有些風聲傳出去。若是賈家的男人再有這種嗜好的…真出了這種醜事,賈家不怕丟人,他們還怕壞了闔族女兒的名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