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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不想今早封氏與外孫女正在吃早飯,英蓮的陪嫁丫頭就跑了回來。說是英蓮的婆婆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個會跳大神的,還能引神入體神婆。那神婆昨天晚上就作了法,說英蓮這一胎是個女兒,想要轉變成男丁,就必須在生產時叫投胎的女嬰知道投到這一家是來吃苦的。
再一個,作法在英蓮身上,如果這個女嬰心疼母親就定然不會再回來,反之也是個不孝的。
留著也是攪得家裡不得安生的賠錢貨。
又說英蓮命中只有三胎,如果這一胎不作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原本神神叨叨的誰也沒當回事,不想今兒一早英蓮就發動了。
英蓮婆婆早有準備,不等英蓮這邊反應過來,就讓人將英蓮趕到了收拾好的下屋。
脫了英蓮的外衣,將英蓮推到只鋪了草蓆的炕上。
那炕一冬都不曾燒過柴,躺在上面猶如躺在冰窟窿上。英蓮掙扎,卻被幾個大力嬤嬤捆住了手腳。
英蓮的婆婆還在那裡叫英蓮忍忍,說一會兒就好了。還說什麼只要生下兒子,英蓮就是他們家的大功臣。
英蓮被捆了手躺在炕上不說,那些人還綁了她的腳。
女人生產呀,還將她的腳脖子捆起來,這跟謀殺有什麼兩樣。
湘雲聽到這裡的時候,人都氣得哆嗦了。
封氏壓根沒看到屋中其他人的神態還在繼續往下說。
這般還不算完,那神婆又叫人拿來兩床縫在一起的被子將英蓮從頭到屋蒙在被子裡,同時又叫人打了一盤剛剛燒開的熱水放在被子裡,用熱氣熏英蓮……
跟著英蓮的丫頭婆子又攔又求的跟本攔不住,便想著給封氏報信。她婆家哪裡肯叫人壞了自家的『好事』自是不許她們出去,好在一通推搡終於跑出來了一個小丫頭。
封氏這邊得了消息緊趕慢趕的跑過去,就發現英蓮躺在破舊漏風的下房裡。
她家往日極疼老婆的好女婿,此時抱著頭蹲在地上,英蓮的婆婆以死相逼,說是兒子敢攔著她就一頭撞死。又說英蓮不會有事。
封氏是帶了人來的,自是不可能看著女兒遭這種要命的罪,只可惜封氏錯估了人心。
她和英蓮到底是外面遷居過來的,比不上英蓮夫家世代居住此地,封氏跟本沒辦法將英蓮帶走,甚至都帶不出那間破舊下房。
讓所有封家下人先護著英蓮,封氏摸摸女兒蒼白的小臉直接跑到京城求援來了。
封氏不會騎馬,馬車又不比馬快,此時為了救親閨女也顧不得什麼規矩體面了。叫一個會騎馬的下人帶著她,兩人一路狂奔至私宅角門,封氏才一邊被人扶著,一邊腳下踉蹌的往裡走。
湘雲聽了整個過程,人都要氣炸了。
元良正好在家,湘雲一邊叫元良帶著他們家常慣用的郎中去鎮子,一邊又讓人去請兩個穩婆跟著封氏回鎮子。
「我只問你,英蓮還要不要跟這家人過了?」湘雲吩咐完又轉頭看向封氏。
世人都是勸和不勸分的,但湘雲卻不認為這樣的人家還有過下去的必要。
有一就有二,就算這次攔下來了,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出更要命的么蛾子。
如果封氏和英蓮決定跟那家一刀兩斷,湘雲會幫到底。如果只想借九爺府上的勢壓一壓對方,然後繼續跟人家過,湘雲也只幫她們娘們這一回。
下次就是英蓮真被人坑死了,湘雲也只會冷眼旁觀。
「英蓮就是奴才的命,咱們娘們有手有腳就算餓死了,也再不受這骯髒氣了。求姑娘好人做到底,幫英蓮跟那家人和離。還有奴才的外孫女,咱們也要帶走。」不離了這虎狼窩,英蓮早晚會被人害死。
原以為女婿是個好的,不想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也完全指望不上。只要帶走外孫女,這樣的人家,沒什麼好留戀的。
湘雲聽罷,便也按著決裂的方法開始排兵布陣。
「晴雯也去,你嘴皮子最厲害,狠狠的給我罵,再將那家給姑娘都砸了。對了,再叫些人,將英蓮的嫁妝都搬回來。那鎮子一時半會兒的是呆不了了,封娘子也收拾些細軟,回頭先跟英蓮母女搬回來,等出了年節再料理其他事。」
湘雲又叫了烏英過來,讓他帶一隊人馬跟著晴雯等人去鎮子。再拿府上的帖子去縣衙,務必抓了那個神婆歸案。順便問問縣太爺其他人都能定個什麼罪。
最後就是和離的事,也一定要辦得乾淨利落了。
湘雲想著英蓮的情況又叫人將府里一輛閒置的大馬車趕過去,生產前遭了這麼一回罪,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回來呢。
至於留封氏母女在那小鎮上坐月子什麼的,湘雲是想都不敢想。
一通安排,所有人抓緊時間去迎救英蓮的時候,湘雲還一臉氣憤不已的跟圖嬤嬤說這世上的人有多可惡。
重男輕女已經叫人不能容忍了,他們還能用更迷信的方法打敗你。
什麼將女嬰溺斃,用亂石砸死,丟棄深山餵野獸,放在橋下受萬人踐踏就可以杜絕女嬰再度投胎到自家。
「姑娘才多大,又能見識多少人心險惡,這世上不可理喻的事情多著呢。」圖嬤嬤親自倒了杯茶遞過去,這才跟湘雲說起了不少民間對待女子的愚昧作法。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