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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會……怎樣?」彼特問。
盧平沉默了好一會兒。「算了……」他輕聲說,鬆開了手,「我不該攔你……」
「的確!我的手快斷了……」詹姆斯瞪眼瞧著他。
「抱歉……」盧平長嘆一聲,終於平靜下來。「你去吧。」他說。
詹姆斯向彼特使個眼色,示意他將盧平送去醫院。但盧平搖了搖頭,「至於我,我要去找鄧布利多教授,請他公開我的身份。」
「什麼!」詹姆斯和彼特同時大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萊姆斯?」
「請理解我。」盧平說。
「你要放棄了?你答應過我什麼?」詹姆斯厲聲說。
「沒什麼放棄不放棄的,我只想在你們被開除之前把這事情解決了!」
「見鬼!這能解決什麼……」
但彼特愕然地在口中喃喃自語:「你要結束我們的友情?」
「就讓這一切結束吧,」盧平輕聲說,「好過傷害所有的人……」
「那有什麼不同!」
「對我來說大不相同!」盧平的臉因痛苦而扭曲,「我本就擁有得不多,我不能再失去了……」
三人互望著,一時間沒有任何聲音。過了幾秒鐘、也可能是幾小時,詹姆斯撓了撓他蓬亂的黑髮。「去醫院吧。」他轉過身。
「詹姆斯……」盧平喊道。
詹姆斯沒有讓他說下去,「我這就去找鄧布利多教授。不管你要做什麼,在我回來以後再說,好嗎?」他不等盧平回答就轉身跑了。
盧平感激地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輕聲問彼特:「我是不是……很自私?」
「萊姆斯……」彼特看著盧平那張蒼白憂慮的臉,這個孤獨的狼人,就連「自私」對他來說都成了奢侈品嗎?
「或許吧,可……」彼特嘆了口氣,輕聲說,「誰又不是呢?」
有那麼一陣,魔咒互擊的光亮刺得他睜不開眼,他乾脆閉上了眼睛。反正,勝敗在此一舉,再多的努力也只是徒勞。他靜待魔咒在他身上發生作用,疼痛?麻痹?還是在昏然中逃避一切?
他從不相信自己會輸。他——西弗勒斯•斯內普,斯萊特林的魔咒天才!但他也並不奢想能夠全身而退。因為對方同樣是兩個格蘭芬多的魔咒高手——二打一,格蘭芬多一向喜歡的方式!他的手臂感受到了從魔杖頂端傳來的壓力,他想他就快要被擊倒了。
但他沒有。
沒有疼痛,沒有麻痹,沒有跌倒,甚至沒有被擊退一步。他感到後頸熱得發燙,他口乾舌燥地試著撤回自己高舉著魔杖的胳膊,隱約看到對面的人影被擊倒在地。在那恍恍惚惚的一剎,他的心中猛然湧出一股瘋狂的喜悅——他贏了!
是的,他贏了。雖然他完美的實驗遭到野蠻的破壞,雖然沒能將盧平的秘密弄到手——但這一次還是他贏了。他大獲全勝!
哈!我說過,我早就說過!這些混蛋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這些沒用的傢伙、膽小鬼……斯內普在口中發瘋似地喃喃自語,心中的狂喜像一匹脫韁野馬四處亂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燃燒起來了。
我贏了!是我贏了!我毫髮無損地擊敗了布萊克!我贏了!
這些雜亂無章的感覺只忽忽悠悠地閃現了幾秒鐘,然後一個尖利的聲音把他從那種狂喜中拉扯回來。那是莉莉在大叫,好一會兒他才聽清她在喊些什麼。
「西利斯……梅林啊……不……」
斯內普愣在原地。他看見布萊克軟綿綿地仰躺在地上,臉上和胸口多了好幾道深深的口子,像是被鋒利的寶劍割出來的。傷口往外汩汩地冒著血,染紅了他的袍子,還有莉莉的雙手。「西利斯……」莉莉顫抖著捧起他的頭想要喚醒他,但他的身體只是隨著她的搖晃無意識地痙攣著。莉莉抬起頭,她美麗的綠眸里充滿了一種斯內普從未見過的情緒,這情緒緊緊地攫住了他——
——恐懼。
像是兜頭一盆涼水澆在後頸上,所有的狂喜一瞬間被抽離得乾乾淨淨,發燙的大腦霎時降至冰點。
他殺了他!
斯內普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他甚至感覺不到剛剛用魔杖發出咒語的是哪一隻手!他殺了他——這個念頭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住他的手腳、哽住他的呼吸。這就是人命的重量麼?他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獨自負擔一條人命的重量!梅林啊,如果狂喜過後就註定要面對無邊的恐懼,他寧願不要體嘗這種狂喜!
有好一會兒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等他意識到時他已經在布萊克身邊跪了下來。他粗暴地推開莉莉,魔杖尖沿著布萊克身上那些深深的傷口移動著,口中喃喃地念起咒語來,絲毫不去理會一旁莉莉的目光。
「西利斯……西利斯……」莉莉口中輕喚著,一邊失神地盯著斯內普為布萊克施咒。隨著他口中那陣歌聲般的咒語,傷口的出血似乎止住了。斯內普又念了一遍咒語,傷口開始癒合了。
莉莉總算恢復了一點理智,她看到布萊克慘白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血色。她愣愣地望著斯內普,腦海中浮現出似曾相識的一幕。
「謝謝……謝謝……」她喃喃地說。
斯內普的魔杖停頓了一下,他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何意義。今天這件事,還有之前的那些事……事情總是超出他的控制範圍,令他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