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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和雲翩若坐在軟榻上,對面是莫玄羽,不……應該是魏無羨了,魏無羨坐在對面,方桌上的熱茶冒著氣兒有些霧化了魏無羨的眼眸。
「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魏無羨說道,他的聲音微微低沉,抬眼看向了藍湛和雲翩若。
「大梵山……」
雲翩若說道,她的眼眸流轉,在大梵山里他的漏洞實在是太多了,不用劍修偏有音律,那轉竹笛的手法……還有他刻意躲避她的目光……
「我就知道……」
魏無羨輕笑了一聲,果然是他在大梵山里露了馬腳。
「何時回來的……」
藍湛出言問道,魏無羨一怔,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他其實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在如今回來,只是一睜眼他就成了另外一個人。
「夕拾他們來莫家莊前……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莫玄羽……只是一睜開眼睛,便是十六年後了……」
「十六年前,江澄曾經到山崖下尋找你,卻只見森森白骨……」
雲翩若說道,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江澄當年有多執念她最清楚不過了,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江宗主,第一次棄宗門不顧,一個人在那山崖下苦苦尋找。
「三年後,我和阿湛也去找過,可連白骨都蕩然無存。」
雲翩若繼續說道,魏無羨一怔,隨即又是一番苦笑,他的目光移向了窗外,木窗半開,可以看見外面的夜空,一如當年聽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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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魏無羨在太陽曬到屁股的時候才起了床,到了主室卻沒有找到藍湛和雲翩若。
「一大早的,人都去哪兒了?」
魏無羨說道,他隨意的半倚在軟榻上,端起桌案上一碗茶水一飲而盡,儘管涼了,可雲深不知處的雨竹茶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香啊。
藍湛此時從門外進來了,穿著一身白色的箭袍,端著早膳緩緩走了進來。
「藍湛!」
魏無羨說道,藍湛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坐與軟榻之上 將早膳放置在桌上。
「正好餓了!」
魏無羨說道,隨即將目光移向了木桌上,那藍湛剛剛端來的食盤上就只有一碗清粥和一疊小菜。
「都過了十六年了,你們雲深不知處的飯菜還是那麼清淡啊……」
魏無羨說道,他有些不滿的撇撇嘴,可他昨晚就沒吃東西,今天早上可餓了,嘴上嫌棄卻還是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頤。
「翩若去哪兒了?」
魏無羨說道,這一大早也沒有看見雲翩若的影子。
「後山寒潭……」
藍湛下意識的說道,隨即一怔,魏無羨一愣,這雲深不知處的寒潭不是專門給受傷之人泡的嗎,若是平常可不能去後山寒潭。
「翩若她……怎麼會去寒潭?」
魏無羨問道,藍湛的手肘一怔,隨即神色恢復自如,他想著這件事情告訴魏無羨也無妨,他遲早會知曉的。
「十幾年來,她每日都要去寒潭待上一會……」
「是誰傷她這麼重!」
魏無羨說道,這寒潭的水最是治癒傷病了,雲翩若十幾年裡需要每日去寒潭浸泡,想必是傷勢極重了。
「十六年前,叔父的戒鞭和離恨天太師祖的懲戒……」
藍湛說道,他的眼眸子微微暗淡了下來,魏無羨一怔,他握著筷子的手一松。
「當年不夜天一戰,我和翩若因為幫助你,傷了藍氏長老和無數弟子……」
藍湛說道,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就算他不說魏無羨也明白,姑蘇藍氏是如此嚴謹的一個宗門,怎會容許藍湛和雲翩若為了幫助他而傷害不少藍氏弟子呢?
藍湛和雲翩若定是受了藍啟仁的戒鞭,雲翩若又是離恨天的弟子,離恨天向來是懲惡鋤奸,如今雲翩若在不夜天上為他出頭,想必是受了太師祖的懲戒……
而雲翩若昨晚曾經說過,她和藍湛是不夜天之後的第三年才去尋找他,想來是因為重傷在身……
藍湛端起茶盞微微的抿了一口,這十餘年裡他的傷勢漸漸治癒,好在只受了戒鞭,在後山寒潭修養也便大好了。
可雲翩若不同,她不僅是姑蘇藍氏的一員,還是離恨天的弟子,當年她在不夜天上反抗仙門百家,讓離恨天險些蒙羞,受天下人恥笑。
她在離恨天的山腳下跪了三天三夜,那時正是雪地,藍湛又受了戒鞭懲戒在靜室禁足,雲翩若剛受了戒鞭又在雪中長跪,她生下藍煊和藍慕雲之後身子便不好,遭此劫難,更是身子虛弱,十餘年裡養著身子,日日都需要靠寒潭溫養。
魏無羨和藍湛正是靜默的時候,一倩影從門外緩緩而來。
「阿湛……」
雲翩若輕聲喚道,她穿著一身月牙袍的襟袖大衫,身量纖細,眉眼如畫。
「翩若……你來了……」
魏無羨說道,他強撐起一抹笑容,注意到雲翩若身後披著的烏髮尾部還有淡淡的濕漉,想必剛剛從後山回來。
雲翩若見藍湛和魏無羨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卻也沒有多想,猜測著應該是魏無羨嫌雲深不知處的伙食太過清淡了。
「我剛從冥室那裡回來,劍靈失控險些遭了殃,好在有慕雲在,那劍靈被制服回了鎖靈囊……」
「從大梵山一行,我便覺得小慕雲年紀輕輕,修為卻是了得,性格倒是和藍煊不同,可比藍煊穩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