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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是青年選手中的佼佼者,資料早就在加斯頓經紀人的資料文件夾里了,此時知道加斯頓的對手是他,便翻出了自己的資料本。實際上加斯頓之前也大概研究過這一批嶄露頭角的新生選手,此時拿出來也只是強化一下。如果資料分析只是一個晚上就能做到面面俱到, 那他也不是職業球手, 而是應該去什麼科學分析局工作了。
加斯頓晚上早早休息,第二天早早起床。
到他這個年紀, 準備活動需要做很久才能將筋骨拉開, 讓全身的肌肉做好準備。在做細緻的拉伸時, 他也會想起十幾二十歲時的自己,比賽前隨便跑一跑跳一跳,就能直接上場比賽,對所謂的「科學熱身」嗤之以鼻。
經紀人調侃說,年輕人都是如此,你開始重視熱身,並確實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在熱身上時,就說明你已經老了。
加斯頓無言以對。
比賽時間安排在午時,是今天同一個場地的第三場。
這個時間點氣溫已經有些高了,法網本身就是在盛夏進行的比賽。
加斯頓並不喜歡這個時間點。
有意思的是,仁王也不喜歡這個時間點——理由當然和加斯頓不同。
紅土場地本身就對體能有要求,哪怕只是一場制,在紅土場也會耗費更多體能,而陽光直射的大中午,體能的消耗速度又會加快。
仁王不是擔心體能,只是討厭太陽。
他伸出手在自己頭頂遮了遮,毫無效果只有心理作用。
其實比賽時經常會遇到好天氣,會需要在大太陽底下揮灑汗水,但這也不妨礙仁王一直不喜歡被太陽曬。
「得快點結束比賽。」他自語道。
外卡賽也沒有什麼複雜的儀式,確認過兩名選手都已經到場後,裁判便按部就班核對時間,確認場地情況。早就做過準備活動的加斯頓在比賽前的短暫時間裡調整呼吸和心情,仁王則因為一直處在常中狀態,身體時刻都被激活著,不需要額外熱身。
到時間以後兩個人到球網兩邊確定第一局的發球權。
第一局的發球權屬於加斯頓。
加斯頓站定位置,捏了捏網球,抬手是一個普通的低手發球。
在紅土場,快速發球或者大力發球的技巧是會失效的。地面偏軟,球落地反彈後力量和旋轉都會有相應的改變,約等於高速發球會被降速,大力發球的力量會有一部分被土地吸收。在這樣的場地,最普通的發球反而會有更好的效果。
利用球的落點不斷調動對手跑動,同時自己也不斷跑動,讓球的路線拉長,精準控制比賽的節奏,掌握好放小球的時間點,這才是在紅土場的比賽秘訣。
加斯頓對紅土場比賽的技巧駕輕就熟。
他發球後一邊注意力關注著仁王,一邊已經開始調動自己的腳步,保持小碎步,以便隨時都能做出反應,提速衝刺。
仁王沒有違背紅土法則的意思。這樣的場地就應該是長線的,慢節奏的打法。
他平穩接住了網球,將網球拉向對面底角,是四平八穩的比賽開局。
加斯頓已經很有紅土比賽的經驗了。他準備花上兩個球的來回,來評測出對手的基本反應能力和技巧特點。紙面上的資料和現實中遇到的總會有不同,正好這兩個來回也可以用作資料的印證。
不過他很快就發覺,自己拿到的資料,或許時效性有些落後。
又或者是……
僅僅只是沒有參加公開比賽的這一個多月,他的對手又進步了。
這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的對手是青年選手,正是在最有活力也最有成長性的階段。
如果是這樣,那可難辦了啊。加斯頓這麼想著,在接到一個長球後猛地放了小球。
在他的視線里,仁王仿佛只是腳尖輕點,就直接從後場衝到了前場,似乎並不受到場地的降速作用。
放小球如果沒能起到作用,那麼下一球就很容易陷入被動。
仁王到往前後用的截擊技巧,手腕輕點,加斯頓大概猜到這一球仁王會利用前網的截擊技,已經提前往前場衝刺,然而仁王的手腕,在目光注視到加斯頓衝刺方向後輕輕一轉,球就往另一個方向輕巧地拐了個彎。
加斯頓根本沒辦法二次變速。
網球落在地上,在瞬間感覺到了腳步僵硬和肌肉酸痛的加斯頓看了一眼仁王,知道這會是場苦戰。
然而,在加斯頓試圖用兩個球的來回試探仁王時,仁王實際上也在通過這兩個球的來回來建立對手的行動模型。
經驗豐富的另一個說法,是打球已經有了成熟的「套路」。
這種「套路」打球的人本身有時候很難意識到。他就是習慣在這個時間點放小球,在這個時間點來回底線拉球,又或者在抽擊的時候更偏向於反手而不是正手——這些習慣很快就會顯露出來。
在加斯頓放小球的時候,仁王腦子裡的模型已經有了一個既定的變量。
這場比賽不會是苦戰,至少仁王不認為會是。
通過純熟的節奏變換,很快尋找到加斯頓變速和換位時的漏洞(這些漏洞並不是加斯頓有意留下的,只是以他的年紀,在長久跑動後自然而然會出現這些漏洞),再以這些漏洞作為變量,去計算出加斯頓的極限數據。
仁王通過節奏變換拿下第一局後,第二局的開局發球風格,就與加斯頓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