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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仁王桑結婚了嗎?」
「不是,是仁王君的『男朋友』啊。」和仁王比較熟悉的設計師開著玩笑道。
小見習生瞳孔震動:「男朋友?」
仁王連忙打斷:「我單身,他們開玩笑的。你們晚上打算去哪兒?」
他話音剛落,桌子上的手機就叮咚一下。
是柳生來的簡訊。
問他晚上大概什麼時候回家,晚飯想吃什麼。
仁王愣了一下,就聽到業務組的姐姐笑著開了口:「看,人來催了吧,中午有便當可以帶,晚上回去還有人給做飯,仁王君,這不是家裡有人還能是什麼?我也得給我老公發個消息,不然我晚上玩不了了。」
仁王笑著搖頭,一邊點開聊天頁面一邊打字,一邊回復道:「室友而已。也不是每天都帶便當,他有空才會做。是因為一個人的飯比兩個人難做,才順便也給我裝一份的。」
「那也夠了,我都不給我老公準備便當的。有空也不做。」業務組姐姐笑著說。
「原來給仁王桑做便當的是室友嗎?我還以為是仁王桑的女朋友呢。」小見習生感嘆道。
仁王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嗔怪地看了一眼開玩笑的設計師朋友。
「十二年的摯友,羨慕不來的。」他們這麼說。
仁王在聊天頁面說了晚上項目組活動,不回去吃晚飯了,回完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養成了「報備」的習慣。從這個角度,「男朋友」這個詞也不是不貼切的,所以仁王在被調侃時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過剛才小見習生那一瞬間聽到「男朋友」的表情突然就觸動了他的雷達。
真的有點過頭了嗎?
仁王似乎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然後他反駁同事們的說法:「十三年。」
3、
晚上在酒吧里喝了點酒。
項目組的大家都很放鬆。
仁王適應這種社交場合。他也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總之他是擅長的。以他的資歷能在這個年紀就擔任設計院大型項目的主設計師,當然也有社交技能純熟的緣故。
他其實沒怎麼醉,但他在酒吧門口站著思考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給柳生打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通。
「你在忙嗎?」他放輕了聲音問。
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找室友其實是頗為失禮的一件事。但仁王覺得自己只是在試探,至於要試探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並不是很清楚。
更別提他確實沒喝醉,但也確實喝了酒了。
「你喝多了?」柳生在電話那頭冷冷地說,「喝多了也別打電話找我,我可沒空去接你。」
「我又沒醉。而且我沒開車上班。」仁王說。
柳生在電話那頭就沉默了兩秒,說:「我給你叫出租,你把地址發給我。」
4、
仁王在計程車上閉上了眼睛。
三個月前他剛好在為項目做前期準備,屬於工作比較閒的階段。主設計師已經定下來是他了,但項目具體的合同還沒走完流程,業務在敲定最後的合同和文檔,設計師則在做項目準備。
那天晚上柳生值夜班,他在家裡的書房(是的,他和柳生的合租的房子已經進展到可以租三室一廳的房子並且把最小的朝北的房間布置成書房的程度了,聽起來和住起來都挺奢侈的)看項目相關的資料。
書房裡他和柳生的專業書籍是混雜著放的,各自還夾著資料集,列印出來的論文之類的。最開始其實分了區域,但漸漸也混在一起了。書總是不會拿錯的,重要的資料則貼了標籤。
書房算是默認的「公共場合」。有保密性的材料他們通常會放在自己的臥室里,放在自己的包里。總之,放在書房的部分是默認「都可以看「的東西。
仁王在整理材料時想起有篇挺冷門的論文,他列印出來看過,又收了起來,上面有一個理論和案例和這次的項目十分相關。他站起來在書架上翻找著。
找出了一本手帳本。
這不是我的東西。仁王在看到手帳本的第一眼就知道。但柳生是會用手帳本的人嗎?
黑色的牛皮本面,沒帶鎖只是用牛皮繩綁了兩圈,在仁王眼裡就是沒上鎖的神秘盒子。
他實在太好奇了。
仁王站在原地思考了幾秒,最終還是因為書房的「公開法則」而伸手解開了繞在手帳本上的牛皮繩。
這是默認「可以看的「,不算隱私。
這麼想著的仁王翻開手帳本,就愣住了。
是畫,黑色簽字筆畫的手繪。
大概是柳生畫的,仁王見過柳生的美術作業。
最前面的幾頁能從紙的顏色看出頗為久遠,因此筆觸也有些生疏。
逐漸地變得嫻熟起來,畫風也越來越寫實了。
如果仁王眼睛沒有問題,認知也沒有問題,那他理所當然就能看出來畫裡的人是誰。
他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他看出來了。
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一張張上面都是他自己的臉。
被同居室友畫畫像這件事是好是壞呢?
仁王翻到了手帳本靠後的位置。
學醫的人筆觸越來越冷淡了,紙上的人的身軀透視也變得過於寫實,甚至都可以用來做人體透視圖的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