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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知道,他對企鵝的一點輕微的興趣,完全抵不過他對拍攝企鵝的人的興趣。
「真可怕呀,你的眼神。」仁王沒有回頭,語氣里也帶著揶揄,「你是愛上我了嗎,比呂士?」
柳生的心跳徒然加速了,在那一秒,卻又很快回落。
真的見到面時,他反而不再焦慮,也沒有患得患失。
他們是永遠勢均力敵的「搭檔」啊。
他看著仁王仿佛和冰川融為一體的銀髮。
只有發梢搭在帽子和棉服的邊緣,像是落在肩膀上的雪。
順著內心的指引吧。
柳生往前走了幾步。
並沒有聽到回話的仁王其實手心出了點汗。他掩飾著自己的遲疑側過頭時,對上了柳生近在咫尺的臉。
他睜大了眼睛。
15、
這個吻輕得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比起雪落在唇瓣都要輕。
但這樣輕的一個吻,卻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仁王因為詫異而後退了一步。
他錯手按下了三腳架上相機的開關,拍照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
他盯著柳生,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而柳生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理了理仁王耳鬢的碎發。
「你呢,愛上我了嗎?」
16、
稍晚一些的時候,仁王給一起完成這次行程的船上的雜誌社的同事與船上的導遊留了言。
他上了柳生所在的那條船。
房間門關上的瞬間,兩個人就自然擁抱在了一起,像兩隻擁抱著取暖的熊。
擋風的衝鋒衣太厚了,連體溫都感受不到。
這讓兩個人對視著,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17、
仁王肩膀的位置有一塊疤,柳生一看就知道是子彈穿透造成的。
「你去戰區前線了。」他篤定道。
數月前他已經到達北非,準備坐飛機離開這片大陸時,他聽到了索馬利亞爭端再起的消息。
這是家常便飯,柳生並不覺得意外。
但當時他就有了預感。
他想,某人大概率會爽約了。
「既然來了這個地方,總該拍點什麼吧。」
約定好要在機場見面的那一天,仁王抱著相機這麼說。
而柳生整理著帳篷里的草藥:「你已經見過了不是嗎?對了,你送過來的那個人……」
「我今天會帶他走的。」仁王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肢體,「謝了,柳生。」
那是個日本人,仁王送來時說是同事。
柳生幾乎用完了他帶來的消炎藥品,才從死亡線上扯回來一條命。
也只是一條命。
而那個人醒過來時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側,繼而露出失落的神情:「照片……」
那一刻柳生就預料到了什麼。
他太了解仁王了。
那個人根本比別人以為的要心軟得多。
而這一刻終於到來。
柳生抬起頭,看著仁王站起身走出帳篷。
他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18、
仁王翻身下了床。
他找到自己的相機,按著按鈕翻找起來。
「怎麼了?」柳生問。
「找到了。」
柳生低下頭。
放在他面前的相機的取景框裡,是一張星空圖。
但圖上的星空,並不是他印象里仰起頭就能看到的,夜幕里閃著星光的星空。
像是星雲一樣,明亮的色彩覆蓋了夜幕的一半。
這是奇蹟。
「前兩天拍到的,極光。」仁王說,「你那時候在就好了。」
19、
這是告白啊。
20、
遊輪要離開南喬治亞島了。
兩邊的旅行團也將要分開。
他們的路線是相反的,起點是彼此的終點。
「但我們還會見面的。」柳生說。
「puri.」
這是一次完整的告別,柳生有些微的雀躍。
困擾他數月的孤獨感消失了,儘管他現在,和之後的一段時間,還會是一個人。
或許不止一段時間。
他們誰都沒有提「在一起」這個話題,在各自都以各自的方式表達過愛意之後。
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羈絆,就是這樣吧。
互相牽扯著,又都還是自由的。
因為,相愛,又註定彼此糾纏的人,總會相遇的。
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第12章 戀人是可以撒嬌的
1、
仁王是一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
這聽起來像個笑話。
仁王雅治,欺詐師,嘴裡沒一句實話,最愛捉弄人,但被人罵到臉上也能安之若素,看似對一切都很冷淡也看似用玩樂的態度對待一切。
這樣的人,共情能力很強?
但要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呢?
如果不是共情能力很強,他是怎麼做到在短期內了解一個人的網球打法和過去的經歷,去與本人的情感和精神達到共鳴,完成「幻影」呢?
欺詐和入戲也沒什麼區別。
所以仁王是個標準的體驗派。
2、
晚飯的時候教練組公布了第二天對戰德國隊的出場名單。
仁王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和杜克前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