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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的部分被刻意從身軀和骨骼里勾勒出來。
脊椎的骨頭有幾張畫的特別仔細,還標註了骨骼的名稱。
如果不是那張臉和自己一模一樣,仁王完全可以把這本手帳本當做是柳生自學人體骨骼的「課堂筆記」。
他合上手帳本,一會兒又翻開,試探地摸了摸手帳本皮面護套的裡面。
他從封底的位置摸出兩張照片。
一張是他和柳生在高中重新拿到全國大賽冠軍時和立海大其他人一起拍的合照。
另一張是他的側顏。
仁王看著照片裡的自己,側著躺在房間的床上,閉著眼大概是在睡著。從光線和睡衣來看分明就是近期被拍的。
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5、
仁王到家時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直接按了門鈴。
沒等兩分鐘柳生就過來開了門。
客廳的大燈是開著的,柳生換了居家服,腰上還為了圍裙,見了他有些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來喝湯。」
「你煮了什麼?」仁王笑著問,脫了鞋以後自然而然張開手臂,撲到就站在門口的柳生身上。
柳生同樣自然而然撐住他,把他往裡一拖,反手拉上了房門。
「你喝了多少?」他有些嫌棄地微微皺眉,低頭看仁王的眼神也有些涼,「雪梨湯。你前兩天不是在咳嗽嗎?」
「風吹的,又沒感冒。」仁王在他肩上蹭了蹭,聞到熟悉的衣物柔順劑的味道。
柳生任由他在肩膀蹭了一會兒,才把他撕扯下來丟在沙發上:「喝完去洗澡,太髒了。」
「你嫌棄我啊。」仁王揚起頭笑著看他。
柳生還皺著眉,也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自顧自摘下圍裙,把一碗湯端了放在茶几上,又回廚房去洗了手才走出來。
仁王在他去廚房的時間裡打量了一下客廳。
他們半年前搬進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沙發,茶几,地毯都是他們選的,一點一點置換成他們滿意的樣子。
還有燈,燈也是後來換的。
和房東簽了長租,也是打算在這套有些奢侈的房子裡多待兩年。
其實他們也都二十七歲了,差不多到了適婚年齡,因此搬家前仁王也試探著問柳生還要不要繼續合租。
柳生那時反問,說難道仁王君你打算和別人合租嗎?
那說不定我哪天就有了女朋友呢?雖然東京的房子是買不起的。
柳生那時沉默了兩秒,回應道,至少我沒打算這麼早成家立業。
確實是。柳生實際上半年前搬家那會兒才剛剛博士畢業。醫生的職業培養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比較起來他作為建築設計師一大學畢業就進入設計院,職業進程就快得多了。
仁王因為這個也沒覺得有不對的地方。既然柳生還打算繼續合租,那他當然願意繼續和柳生做室友。畢竟仔細算起來他們倆住在一起是柳生遷就他比較多。
仁王端起碗,喝湯的時候打量著客廳。
沙發對面牆上的那副畫是什麼時候買的?他加班的時候嗎?
有點像那副有名的吶喊,也有點像有名的那副向日葵,總之是黃色的,有點亮有點刺眼。
仁王瞥過一眼,隱約看清畫框裡的是金黃的麥田。
他想,當初柳生是為什麼和他合租的呢?
他畢業那會兒柳生還在念書,實際上有學校的宿舍可以住。
但當時柳生是怎麼說的來著?在醫院實習住宿舍不方便?
6、
發現那本手帳本的那天晚上他查資料的效率直線下降。
心煩意亂地勉強寫完了計劃長度的文檔和計劃書,又草草睡了過去,沒兩個小時被帶著早餐回來的柳生叫醒。
「起來吃早飯。」
柳生一周值三天夜班,兩次連著白班的坐診,一次沒有排班。這天剛好是沒有排班的,也沒有手術安排,柳生就回來了。仁王起來看手機才發現柳生還提前發了信息,說他會帶早飯回來,讓他等一會兒。
結果還是柳生先到家的,到家時他還沒起床。
這樣一想,就覺得這幾年柳生有些過分體貼了。
他和柳生最初是為了培養搭檔關係每天打電話,吵過架疏遠過又談過心重新親近起來,在打第一次世界盃時他已經能向柳生說些心裡話了。
壓力太大,想打最後一次「幻影」的事也只對柳生一個人說過。
漸漸他們就變成了最親密的朋友,十幾來也還是能談心的關係,大學畢業後又做了五年的室友。
但那照片……
要直接問柳生嗎?
不,才不要呢。
仁王咬著麵包片看了一眼剛下夜班,黑眼圈連眼鏡都遮不住的柳生。
他什麼都沒問,草草吃完早飯就去上班了。
而後就是兩個月的忙碌期,回家時見到柳生的便籤條比見到柳生本人的次數還多。
轉眼就是今天了。
如果不是下班時提到了柳生,又收到了柳生的信息,他也一時想不起來兩個多月前的那次「書房驚魂記」。
所以……要問嗎?
7、
仁王洗完澡出來有些頭暈。
他想了想晚上喝了多少酒,最後還是得出沒喝多的結論。大概是加班熬夜多了又太久沒喝酒才會這樣的。他這麼想著,擦著頭髮又插上了電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