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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後來在私下裡和友人聊天時,承認過自己做了些布局。
「未發生的事件的數據,是可以根據外界因素改變其發生概率的。」他這麼說。
他友人笑而不語,只是端起咖啡杯。反倒是跟著他友人一起來的另一個姑且算是同伴的傢伙笑出聲來,說參謀,副部長完全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中嘛,真可怕。
別用這個說法,柳反駁道,聽起來不尊重。
是,是。那就換一個說法,是參謀你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
仁王君。
他的友人警告地喊了一句。
於是白頭髮的那個聳了聳肩,給他亂七八糟的評論做了一個結語:「雖然想說辛苦了參謀,但反過來想,更辛苦的是真田也說不定。」
他們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決定讓這次沒什麼目的的聚會畫上句點。
5、
國三參加世界盃時,他最開始是作為數據組,也就是內勤人員隨隊參戰的。
那是明星璀璨的一屆世界盃,不管是一同奮鬥的隊友,還是拼盡全力的前輩,都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們是真的在拼命。不管是高傲的平等院,還是骨子裡溫和的鬼。他們或許有著不同的價值觀和網球之道,但目的總是殊途同歸。
比較起來,他們立海大在那一年的失敗,好像也成了不那麼痛苦的事。因為未來的路還很長,他們需要追逐的,還有很多。
淘汰賽減員了太多人,他被補進了國家隊名單。
對上法國隊時,他和毛利前輩一起打了雙打。
曾經在學校部活里極力降低存在感,熱衷於逃訓的前輩,在高中一年成長了太多。不僅僅是網球實力,還有更加成熟的姿態。
柳作為三巨頭,一向是站在最前方指引方向,替別人解決麻煩的哪一個,差一點就忘了被保護是什麼滋味。
卻在那場比賽里感受到了什麼。
「不管怎麼說,我在立海大,還是挺愉快的。」和冰帝的部長站在一起的高個子前輩,說出了這樣的話。
柳隱約動容,又從前輩的話語裡聽出了什麼。
「想要的話,就去拿吧。太善解人意,是永遠只能做別人生命里的配角的。」
這種話,又是從何而來呢?
明明這樣想著,柳卻不自控地看向了他的隊友。
身為部長的那兩個人,仿佛從那一場雙打中找回了什麼,比如童年的回憶又比如曾一起長大的默契。他想是啊,他們倆才是一起長大又一同成長的人,還一起執掌了立海大。那我作為參謀,又該站在什麼位置呢?
……而我,又為什麼要苦惱於這個問題?
6、
他一直是那個在最細微末節之處都能注意到的柳蓮二。
立海大的參謀,也是立海大三巨頭之一。
數據漸漸正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觀察也是。
所以在發現他的友人有些失常時,他決定為了網球部的穩定去找人談談。
「我和仁王君?」友人露出驚訝的表情,「我們?不,我們沒什麼事。」
「這句話是謊言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八點九。」
「……蓮二。」他的友人有些無奈地推了推眼鏡,「真的沒什麼。」
這話說出口你自己信嗎?
「只是有一點感情問題。」
所以你這是承認了你們有矛盾了嗎?立海的第一雙打,有了矛盾,就該及時解決。
「不,不是那種矛盾。是戀愛的那種。」
柳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柳生,終於確認自己的友人並沒有在開玩笑。
而他一貫紳士的友人,表情一如平日那般冷靜又自持:「放心,很快能解決的。我們不會拖太久,我也不會允許。」
柳想,原來你柳生比呂士也會說出這種話嗎?
「倒是你,蓮二。你難道就沒有憂心的事嗎?」
柳愣住了。
大概真的是有的,憂心的事。
但托福,還不算太明顯。
幸村在國家隊比賽之後去國外修養了一段時間,接受了國外俱樂部的邀請。但他身體確實還未完全康復,便有一半時間留在國內,為他耿耿於懷的全國冠軍添磚加瓦。
與此同時,身為三巨頭之一的他,和身為副部長的真田,確實承載了比以往更多的工作。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失常才表現的並不明顯。
但連柳生都發現的話……
柳合上自己的筆記本:「我有。」
他承認了。
7、
大概是花了一點功夫的。
讓那個思維已經固定,又固執己見的人,產生他想讓他產生的念頭。
但並不算難,因為那個人的思維其實很好預料,所以他會有怎樣的反應也能算出個大概。
如果真的沒有可能,他會讓自己儘早抽身。
可事實比他想像的要樂觀許多。
8、
回顧了一遍自己算不上艱辛但確實花了不少心思的「追求」過程,柳站在電車裡看著時間。
準時準點到了站。
他從地下通道里出來,又走了一段路,拐進了租住的小區。
他在小區門口那家小小的水果店裡買了一塊泡過鹽水的菠蘿。
老舊的小區沒有電梯,但昔日的運動員走上五層樓毫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