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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冷笑一聲。
「要離開這裡了?」
「大概吧。」
「別做這個了。」
「雖然你長得好看正派平時還像個老師,但你說這句話真的很不像樣,聯想一下你剛才做的事情,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呢。」
「我本來就是個老師。」
「好好笑。」
關容不說話了。又是長久的沉默,阿初說:「這事情會鬧大嗎?」
「不會。」關容應。
阿初「哦」一聲,抓抓一頭蓬鬆的捲髮:「幫我跟敏姐說謝謝,然後……對不起。」
「知道了。」關容轉過身,雙肘往後靠在女兒牆上,看她,「你到底想問什麼?」
阿初在牆邊滅了煙:「你跟葉榕妹挺熟的?」
關容毫不意外:「一般。她跟我弟弟比較熟。」
「你弟弟?」阿初嘲道。
關容平靜地看著她,她移開視線去看樓下:「有機會的話也幫我跟她說聲謝謝吧。她從小就是個乖孩子,因為我和謝林的事情,她已經出格得厲害,讓她爸媽知道了得殺了我。她做得太多了,我承受不起。我不像晴晴那麼傻,我不想當短命鬼。你讓她別再折我壽了。」
「對不起要說麼?」關容問。
第46章 長大
阿初噗嗤一下笑出聲:「說吧。」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奇怪啊。」關容嘆口氣。
阿初瞥他一眼:「關老闆,請不要再倚老賣老了,你也才是個青年人。而且我看你只會覺得更奇怪。」
關容笑笑。
「你怎麼不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初好奇。
關容說:「有什麼好問的,又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理由。而且我不愛打聽別人的事情。」
阿初勾著嘴角:「那如果我想說給你聽呢?」
關容手掌一伸:「給錢。」
「別這樣啊關老闆,我都快愛上你了,結果你這麼無情。」阿初笑。
關容把手插回兜里:「別。我不愛你。」
「她覺得她自己對不起我。」阿初爽朗地笑,笑完頗有些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後來我爸跟她媽結婚了,她覺得她和她媽媽搶走了我爸。其實我一點也不怪她。能搶走的東西有什麼好的,她明明自己也不快樂。」
「我唯一一次怪她,就是她想把謝林推給我。」
「很狗血是不是?」
關容沒有回答,他靠在女兒牆上朝下看,看了半天忽然對阿初說:「你看,下面木蘭起苞了。」
阿初盯了一會兒他的側臉,後順著他的視線望下去,應:「看起來今年要爆花。」
「春天來了嘛。」關容說。
阿初「嗯」一聲,他說:「春天來了,大家都要長大的。」
「那你現在長大了,處理好小時候的事情了嗎?」阿初嗤笑。
關容說得很慢:「誰說長大了是要處理好小時候的事情啊,長大了就是帶著小時候的事情繼續長大而已。只不過不會炸天炸地了,最重要的是不會炸自己。」
風從遠處來,好像確實帶上了某類花粉的味道。關容又嘆氣:「又要過敏了啊。」
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盡,算起來是瓶子該睡覺的時間了。這些天酒吧重新開張,加上前前後後那麼多事情,敏姐實在忙不過來,關容乾脆跟她講了不送瓶子回去。
開開門,客廳光線黯淡,只在沙發旁邊亮著一盞小夜燈。這燈是兩個人從A鎮回來之後,關容特地去買的。現在只要一沒有光亮,他就會想起陳越持在黑暗中一個人蜷縮睡去的情狀。
陳越持的房門虛掩著,透出一絲光線,正好照到關容腳下。關容低頭看了一會兒,朝著門縫走過去。
被子中間有一個小小的身形的起伏,陳越持坐在床邊,大半身子背對著門口。從關容的方向能看到他牽著瓶子的手。裡面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聊,關容聽了幾句,發現講的是改編成了少兒故事的《隱身新娘》。
瓶子很久沒有找到人聽自己說這麼多的話,聲音都迷糊了還在說,關容看一眼表,已經快要十點。陳越持多半已經勸過幾次,當下說:「瓶子,真的該睡了。」
這孩子平時懂事過頭,但偶爾難纏起來不好對付,關容正想進去,就聽到瓶子說:「那哥哥下回還跟我玩嗎?」
屋裡沉默了一會兒,陳越持答得輕:「當然啊。」
得到保證,「說話算話」後半句都沒能發出聲,瓶子已經睡過去。陳越持仍舊在床邊坐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過了很久,關容才聽到他自言自語一句:「你應該要叫我舅舅。」
回答他的是瓶子悠長安穩的呼吸。
關容悄無聲息地退回客廳,在沙發上坐著。不知不覺就沉入夢裡。醒來是因為有人在他身上搭被子。
關容睜開眼睛,看到陳越持。小夜燈的光照得他的五官格外深邃,尤其是眼睛。關容抬手摸到陳越持的臉,含混地喊:「崽。」
「我在。」陳越持輕聲答,「哥你想在這裡睡還是回屋?」
關容困得思維混亂,說:「懶得走了。」
陳越持應了個「好」,下一秒關容卻發現自己懸空了。沒有人這樣抱過他,而且他也不輕,但他在昏沉中篤定陳越持一定能抱穩他,居然安心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