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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玩笑。」
「平時都看不出來,他不愛說話。其實沒有大風險他不怎麼出手,所以身上老掛傷。你瞅他那樣子像個凶的嗎?瞅不出來吧?但真要惹著了就是瘋狗,時間長了就沒人去動那方面心思了,但也沒人罩他。跟個啞巴似的,淨吃啞巴虧。」
「蹲了三年,沒什麼人去看過他,聽說有個半癱瘓的奶奶,他搞死他老子沒多久就不行了。老人家慘喲。」
「不過也收信。剛開始以為是有個相好的,整半天原來是他姐。要說他這姐也是沒良心,弟弟坐牢了看都不來看一眼。寫信有屁用。」
「哎對,想起來一個事兒,牢裡頭活動多,他一個不參加,有回要排練元旦晚會的節目,不知道誰說他會彈鋼琴,都讓他上,他非不去,鬧起來給關了個禁閉。這事兒我印象可深,打死不彈,就這麼犟,牛一樣。」
「還想知道什麼?」阿剛舔舔酒瓶口,斜眼瞅關容。
關容沉默很久,問:「知道他為什麼進去嗎?」
「什麼玩意兒?這你都不知道?」阿剛好笑地問,做了個捅刀子的動作,「干/死了他老子啊,都他媽上報紙了。得虧當時未成年,要不才三年出來個幾/把。」
關容微微抻了一下下巴:「我問的是為什麼。」
阿剛還是笑嘻嘻的:「不知道啊,誰知道呢,我也想知道,說不定是他爸要強/奸他。」
話音剛落,關容朝前一步,一把捏住了阿剛的脖子。剛開始阿剛還笑,到後來臉色變了,掙扎著要來踢關容,關容把人制住抵到牆上:「再說一遍。」
「玩,玩笑……」阿剛嘶聲說。
關容放開人,阿剛跌坐到地上撒潑:「你他媽什麼毛病?你們倆真他娘絕配!干!下手比殺人犯還黑!」
「我不介意多給你點錢。」關容蹲下去。
阿剛與他對視兩秒,撇開視線:「那不用了。」
關容捏著他下巴強迫他轉頭,說:「最後一個問題。」
阿剛瞪著他,關容問:「信是你寫的嗎?」
等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阿剛面露疑惑:「什麼信?」
「陳越持的事情還跟誰說過?」關容又問。
阿剛看上去很想吐口水,忍住了,抱怨:「剛才不是說最後一個問題嗎?」
關容不說話,他於是翻個白眼:「老子實話告訴你吧,誰都沒說,我他媽根本沒想過這事兒,我就是騙點錢花花。這年頭像我這樣的人不多……」
「行。」關容站起身,從兜里掏出一張手帕,仔細擦了手,「不要再讓他看到你。」
阿剛嗤笑:「憑什麼?」
關容也笑:「隨你便。可以試試。」
從那舊樓出來,已經凌晨三點。關容權衡之下還是回了書店,早上醒來陳越持已經來了。
關容洗漱之後吃掉放在閣樓茶几上的早餐,下去才見到人,陳越持就把一個信封給他:「哥,這是這個月的房租。」
「我去問了問,按照市價裝的錢。」他補充。
關容沒多說,把信封收起來,轉手把另一個信封扔給他:「工資。」
陳越持有點無措,關容說:「傻了吧唧的,給你就拿好,要麼我們就誰都不要收誰的。」
「別這麼看著我,真要覺得欠我就想辦法還吧。」
當下基本是年前最冷的時間段了,瓶子早就放了寒假,關容嫌他煩,陳越持就每天下午帶他去新華書店看書磨時光,晚上再由關容送回家。
妹妹好像摸清楚了兩個人行事的規律,三天兩頭就來書店,都是趁了陳越持不在的時候。有天關容看她在面前晃得眼暈,忍不住敲敲櫃檯,說:「葉榕妹同學,你到底在幹嘛?感動自己還是感動中國?要過年了不回家的嗎?」
「哇!」妹妹大驚,「關老闆記得我的名字!」
關容無言地看著她。事實上他並不討厭這個小姑娘,甚至覺得她挺可愛,只是有點弄不懂她的行為。他把這歸結為代溝。妹妹瞅他的表情,把帶來的麵包朝前送了送:「來給您送麵包嘛。」
「我現在不吃這個了。」關容說。
妹妹快速點點頭:「嗯嗯嗯,一定是我越哥會做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沒空吃麵包了!」
關容不想再搭理她,她又笑:「我買書,我買書還不行嗎?!」說著真的去書架上尋了幾本書來。
關容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拿過書就給她結帳,低頭的時候說:「關心他就自己去找他說啊,你成天跟我這兒晃是指望我幫你說點什麼嗎?」
「沒有啦,」妹妹笑笑,轉臉正色道,「我是覺得跟關老闆你待在一起還挺舒服的。雷哥不知道怎麼的,以前什麼都不管,現在都開始念叨我了,跟爹似的。我避一避。嘿嘿。」
關容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決定不再管她要幹嘛。
轉眼已經是年關。書店這幾天已經不開門了,兩個人都在家裡,要麼就在帶瓶子。
自從離開家,關容都是自己過年,頂多去看看爺爺和敏姐。他基本沒有人情往來,所以年貨也是不備的。今年有陳越持在,他開始琢磨著要買點什麼。
「買春聯嗎?」他躺在沙發上問,「我從來沒貼過,小時候倒是經常幫鄰居寫。還可以買一盆金桔,上次在市場上看到挺好看的。」
陳越持正在看他找給他的書,笑言:「哥你想買就買。」